周翠霞笑不出来了:“你敢杀我?我做过你娘,你难道敢弑母?!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会遭雷劈的,你不敢,你不敢……”
宝诺毫不手软,一刀刺中她的胸膛,拔出利刃,在她痛苦又恐惧的目光下,再一刀穿透心口,彻底要了她的命。
宝诺嫌她血脏,把刀往铺盖蹭了几下。
“走。”
谢随野用钥匙把大屋的门打开,里边炕上缩着六七个少年,惊恐地望住他们,大气也不敢出。
“闻莺?”宝诺叫了声:“你奶奶让我来找你,外面看守的人都死了,赶紧走,别耽搁。”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跳下床:“奶奶在哪儿?她好吗?”
“她在家。”宝诺把周翠霞匣子里的现银全部抖到床铺:“你们拿上银子快走,趁天黑离开宴州,别闹出动静让人发现。”
这些少男少女浑身是伤,犹如惊弓之鸟般愣了片刻才有所反应,慌忙抓起金银首饰,撒腿狂奔,逃离这个可怕的魔窟。
宝诺又把谢随野的钱袋子丢给闻莺,嘱咐道:“带你奶奶离开老家,换个地方生活,别再被你哥找到。”
闻莺白着一张脸,紧咬下唇,用力点头:“我知道,多谢恩人。”
宝诺和谢随野关上院门,从里头插好门栓,再翻墙出去。
回到永乐宗,天都已经快亮了,这一夜恍然如梦,她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周翠霞,还能亲手为自己报仇。
许是事发突然,又或是勾起童年痛苦的记忆,宝诺突然陷入消沉,接着两日足不出户,百无聊赖地待在内院,吃饭,看书,写字,练刀,治腿,等腿治好以后就要启程回南朝了。
下午红毛大头回宗门办事,顺便找她聊天,问:“宗主是不是陪你去抓小毛贼啦?有好玩的怎么不叫上我?诶,话说回来宗主对你可真有耐心,深更半夜不睡觉,下山做侠客,这种事情都配合?”
宝诺由着他自言自语,没怎么搭理。
红毛又说起外边的市井趣闻,直说得口干舌燥,可却没有得到一点反馈。
他总算泄气:“你这天庭饱满,鼻梁挺直鼻头有肉的面相,应该是个疏朗开阔之人,怎么突然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谁惹你了。”
宝诺摸着骨牌:“你还会看相?”
“那是自然,我爷爷可是神算子,家传的技艺,我看人可准啦。”
宝诺意兴阑珊,随口应付:“是么,那你们宗主面相如何,说说看。”
红毛闻言左右张望,神秘兮兮地挤眉弄眼:“我告诉你,宗主是唯一一个让我看走眼的。”
“怎么讲?”
红毛放低声音:“宗主分明长了一张重欲的脸,可是你来之前,他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你说奇不奇怪?”
宝诺无语。
“喂,”红毛好奇:“你肯定最清楚不过了,其实我没看错吧,宗主他、他到底……”
宝诺白一眼:“滚蛋。”
“……”
红毛想问却不敢细问,灰溜溜地走了。
时近黄昏,猛地刮起一阵风,池水涟漪点点,宝诺正准备回屋,谢随野忽然走来,拉住她的手。
“饿不饿,晚上我们出去吃。”
“我不想下山。”
“再闷在屋里你都要发霉了。”他不由分说带她出门,坐上马车。
“去哪儿?”
“自然是能让你高兴的地方。”
谢随野知道她心情不好,大概是由周翠霞想到亲生父母,她爹倒是窝窝囊囊地死了,她娘还活着,如此说来她有血缘至亲在世上,表哥算不得血脉最近的那个。
“怎么了,想见你亲娘,做个了断?”
宝诺脸色寡淡:“不想,早把她忘了,我的生命很宝贵,应该放在值得的人身上。”
谢随野捏她下巴:“那怎么不高兴?你心里在想什么,说给我听。”
宝诺蹙眉:“我自己也不清楚,就是烦。周翠霞对我童年造成很大影响,与这么重要的人重逢,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就把她杀了,她就那么死了,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虚,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