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随口一说。别想那么多,贴着我睡觉。”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不久,九华门派人送来两只锦盒,一大一小,谢随野让秉申打开,大的那只装着蒲察元挥的头颅,小的那只装着宁家祖传的扳指。
宝诺皱紧眉头上前确认,早饭差点吐出来。
她拿走扳指,想立刻启程回去复命。
“急什么。”谢随野自然不放人:“你的脚还没好,现在走,岂非功亏一篑。”
宝诺也纠结:“可是我不想耽误任务。”
这时外面进来一名弟子,手里拎着鸟笼,递给秉申。
谢随野在案前写了张字条,卷好,塞入极小的竹管内,让秉申绑在信鸽腿上。
“消息先传回去,你的任务也算圆满。”
宝诺看着那只健壮精神的鸽子:“能行吗?宴州距离平安州两千多里地呢。”
“这是行家训练的信鸽,万中挑一,从未失手。放它出去,一日之内就能把消息带回平安州。”
谢随野说完,秉申和弟子出去放鸽子。
宝诺怪道:“你要把消息传给谁?”
“詹亭方,当年从内乱中逃出去的旧人,这些年一直在平安州帮我做事。”谢随野说:“他会用他的方式告知惊鸿司和宁纵。”
宝诺屏住呼吸看着他:“没见到扳指,宁纵如何能信?”
谢随野笑道:“他是我的人,信我更甚于惊鸿司。”
“他竟然是永乐宗的弟子?!”
“不是。”谢随野说:“我派去监视岐王和水寇的暗枭把他救下,顺便跟他做了笔交易。”
宝诺脑子嗡嗡作响:“你早就在提防岐王?”
“他谋反的意图那么明显,不早做防范,我怕殃及池鱼,多宝客栈会有危险。”谢随野歪在圈椅里,慢条斯理:“我的两个暗枭混进水寨,后来又帮着宁纵加入水寨,等待复仇的时机。”
千丝万缕汇聚一处,证实了宝诺这段时间不敢直面的猜想。
“怎么不继续问了?”谢随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揶揄:“突然发现自己被算计,掉进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上了贼船,害怕了?”
宝诺才不怕,她深呼吸:“你还真是处心积虑,把我引到宴州,就为了治腿吗?”
谢随野打量她许久,确认她是真的没有排斥:“一来治腿,二来躲避平安州的乱流,三来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宝诺愣住。
他的目光幽暗而深邃,从来都会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像是一种永恒的追随。
“所以你看见我了吗,宝诺?”
听到这句话,她全身都麻了。
谢随野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里,在这个以他主导永乐之境,有着成千上万的拥趸和爱戴,亦有掩埋于过去的凶残和血债,还有塑造出今日之他的童年回忆。他的快乐、仇恨、痛苦、权势,难以言说的心绪,通通袒露在她面前。
平安州的谢掌柜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加上永乐宗的垂曜天才是完整的他。
他想被宝诺看见。
想要她接纳自己的全部。
“哥哥……”
“你该知道,我不只是你的哥哥。”他半开玩笑的语气:“上了贼船可没那么容易下去。”
宝诺说:“我是惊鸿司游影,不怕贼惦记。”
他瞬间笑起来,明亮如骄阳,抬手招呼:“过来。”
宝诺走过去。
谢随野把她揽到腿上坐着,胳膊圈住她的腰,低头贴近:“复仇这件大事办完,永乐宗也走上正轨,接下来该办你了。”
“……”宝诺霎时双耳滚烫,什么叫办我?这叫什么话?!
“脸红得真快。”谢随野嗤笑:“你是不是敏感得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