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威风,他们是南朝皇帝的左膀右臂,被称作天子之刃,那惊鸿司独立于三法司和六部之外,不受任何衙门辖制。你想想看,那些意气风发的人,穿着鸿雁服,手握雁翎刀,好生气派啊。”
棠玉浮想起那名女子,人称四姑娘,她就是惊鸿司游影。
似乎,确实与众不同。
棠玉浮自小接触江湖人士,亦有潇洒落拓之侠客,但与朝廷训练出来的武官相比,气质千差万别。
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种活法呀……
棠玉浮陷入了沉思。
*
永乐宗的宗门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亦是推选新任宗主的时机,不过为了内部稳定,大多时候只走个过场,宗主通常都会连任,直至更强者上位。
厉濯楠过去三年就是被谢随野逐步架空,到了清算的那刻,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
永乐宗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宗主有意大操大办,不计成本代价,越隆重越好,以此彰显权势与新气象。
天不亮,宝诺就被叫醒了。
外头的裁缝带着绣娘和侍女进来,帮她穿礼服,梳头发。
谢随野不知去了哪里。
他的继位礼,为什么她也要盛装打扮,如此遭罪?
宝诺趁空闲赶紧吃早饭,外头人声鼎沸,各个堂口的弟子都上山了,谢随野发帖子邀请的宴州有头脸的宾客也陆陆续续抵达。
宝诺从内院出去,不一会儿便看见两个眼熟的人,鱼从仙和他的药童。
“四姑娘。”红毛大头今日也打扮得人模人样,笑盈盈过来:“你找宗主啊?他和薛隐山在谈事情,这会儿恐怕走不开。”
“我不找他。”宝诺琢磨:“鱼先生怎么也在这儿?”
“你说鱼从仙?”红毛挑眉哼道:“宗主命我把他抓来,连同他家那堆药材也带上山,宗主要他在这里住几日。”
“抓来?”宝诺愕然:“他不是不受威逼利诱吗?勉强扣押在此,恐怕不会心甘情愿给我医治。”
“非也,他只是不入南朝,威逼利诱还是屈服的。”红毛抱着胳膊:“再说这个鱼从仙和我们宗主是老相识,以前暗中帮宗主治眼睛,也算有些交情,请他来观礼应该的嘛。”
宝诺愣怔片刻:“治眼睛,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红毛说:“宗主被厉濯楠下毒,眼睛瞎过一段时间。”
宝诺呼吸停滞如坠冰窖:“他眼睛被弄瞎?一个人在宴州,看不见,还要在厉濯楠跟前周旋?”
红毛啧道:“我们不是人啊?能让宗主被谋害吗?”
“你要是有用,他怎么会瞎?”
红毛语塞:“哎呀我真不该多嘴告诉你!反正宗主现在好着呢,你别担心,鱼从仙的医术没出过岔子。”
兴许怕她继续兴师问罪,红毛大头假装招呼熟人,赶忙溜之大吉。
宝诺一下心神恍惚,脑中有些浑浑噩噩,随便找个地方落座,尽快调解心情。
没事,都过去了,哥哥安然无恙……
厉濯楠死后埋在哪里?应该有坟墓吧?
她要去挖坟掘墓,鞭尸,再烧成渣滓。宝诺攥紧拳头,关节咔嚓作响。
周遭宾客沉浸在热络与喧哗里,觥筹交错,相互寒暄。
“长远不见,若非今日大典,咱们还没有机会一块儿吃酒呢。”
“是啊,人老了,就想多见见以前出生入死的朋友,知道你们都好,我也高兴。”
……
“诸位,前两日发送凤凰令的女子在何处?”
“那边呢,秉申叫她四姑娘。”
“听闻是南朝游影,看来宗主的立场已经有倾向了。”
周围不断投来好奇审视的目光,宝诺不想被观望,起身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