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装什么清高呀,都是供人取乐,偏你别具一格高人一等啊?”
舞伎冷着脸转过头,希望这间乐坊的老伙计能出来帮她说话,谁知伴奏的乐师置若罔闻,摆明了不想趟浑水。
章雨伯最爱看人被糟践的戏码,尤其当众糟践,有趣得很。
“宽衣!宽衣!”
舞伎被这场面惊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你跑什么?”起哄最凶的大胡子上去朝她逼近。
舞伎咬紧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人家不愿意,你听不懂人话么?”
眼看就要逼至绝路,突然有个小白脸上台,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挑衅。
“你谁啊?”
宝诺利落地收起扇子,上下打量一番:“自然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英勇侠客。”
“哈哈哈哈!”大胡子放声嘲讽:“就凭你这小白脸,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碾碎!”
周遭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子,宝诺气定神闲:“既然大家爱看人脱衣裳,我也不能扫兴不是?也罢,索性让你们看个够。”
第37章
谢随野把账本和算盘放在一旁,端起精致的瓷盏,抿了口茶商送的北苑贡茶,然后看着跟前的暗枭,淡淡开口:“你说什么?”
“……”暗枭自然听懂这不是询问,于是垂手不敢回答。
哑巴立在边上挠头。
谢随野双腿交叠,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扫过账本,翻了翻,慢条斯理道:“四姑娘扮成男子混入乐坊,替一个舞伎出头,把闹事的男人全身剥光,让他丢尽颜面,然后满场追着四姑娘砍?”
暗枭这下才开口:“是,姑娘的折扇里有暗器,那大胡子以为她要跟自己比武,还叫嚣说让她几招,谁知衣裳被割裂,赤条条一览无余,一地碎布,穿也穿不回去……”
谢随野闭上眼睛揉捏眉心,暗枭又不敢作声了。
“然后呢?”
“大胡子和他两个朋友在乐坊追杀四姑娘,章雨伯看得起劲,拍手加好,这时四姑娘跃上二楼栏杆,和他撞个正着,簪子也掉了,头发散下来甩到他脸上,他当时看呆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四姑娘……”
谢随野下眼睑抽搐:“她居然会来这套?”惊鸿司吃饱了撑的?教她色诱?
暗枭:“宗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随野没有听见,脑中不断想象宝诺在乐坊折腾的模样,早上惊鸿一瞥,她打扮得像个俏郎君,乌黑头发用小银冠束起,像玄色的绸缎。
散下来时必定如银河倾泻而下。
姓章的何德何能,居然敢碰她的头发。
暗枭自个儿晾在原地,小心打量,犹豫着要不要重复一遍。此时却见哑巴朝他比划手语,意思是:直接说,别讲废话。
“……”暗枭轻轻干咳一声:“宗主,属下奉命保护四姑娘,虽谨慎小心,但她好像有所察觉,已经猜到有人跟踪。奇怪的是,明明发现我的存在,四姑娘却没什么动作,任由我继续跟着……”
谢随野拿起算盘不耐地晃两下,翡翠算珠清脆作响:“她是游影,警惕性很强,既然没什么动作,你隐在暗处就是,一般情况她自己能处理,真有解决不了的危险你再出手。”
“是。”
暗枭前脚刚走,没过一会儿宝诺就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谢随野见她披头散发,嘴上那撇假胡子也掉了,神清气爽的样子,看来她的计划进行得颇为顺利。
谢随野白了两眼,问:“高兴成这样,你的鱼上钩了?”
宝诺倒茶解渴:“刚下钩,不过快了。”
“章雨伯那种脏东西,你也不嫌晦气。”
宝诺无所谓的态度:“那是我的任务,有什么晦不晦气的?”
谢随野不屑一顾:“我竟不知惊鸿司的任务还得出卖色相,游影连这种活儿都干吗?”
宝诺瞧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子,略微想了想,挑眉说:“这叫技多不压身,色相也是工具,只要能助我成事,牺牲一下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