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鼎盛,一个早已落寞,分明是素无交集的两家。郑二郎不清楚长兄的事,但在场也有陆琪的朋友,那天在奉国公府,亲眼见着郑绥将她召走了。
莫说陆琪觉得丢脸生气了,姜灿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正在帮正院绣幡子,一下就扎着了手。
鲜血瞬间渗透素绢。
她气得手抖。
主动去攀扯高门已经够冒昧的了,竟也不分场合,在人家丧仪上……她实不知该说阿父些什么,简直颜面扫地!
更气当初的自己,分明知道家人市侩的性格,却还在信中事无巨细地描述,否则如何能有今日。
姜灿听说郑二郎十分不耐,皮笑肉不笑问陆玹“此君家管事耶”时,连强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寻了个借口逃出了正院。
一路上遇见下人,面皮火烧似的,根本抬不起头去看旁人脸上的神色。
走出一段又猛地顿住。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改变,自己这样贸然闯过去只会更丢脸。
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会,此时暮色渐浓,各院逐渐亮起灯火,空气里还有前院传来的袅袅的香火味。
姜灿心绪纷乱,不想回去后宅面对姜清,思虑过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前面那片水边走去。
连熬三个晚上,今夜轮到陆琪守灵,陆玹终于得以休息半晚。
身心俱疲。
想到明日一早还得来灵堂执丧,他吩咐童仆:“就在书房歇会。”
快到青棠山房时,空气中的花香没那么浓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气息。
圆觉提灯走在前面,倒影衬得湖面波光泛滥。
他心里一笔一笔过着明日的流程,却听圆觉咦了句:“这么晚了,谁还在外边?”
陆玹看去。
竹林水边,有个人坐在那儿。
今夜无月,那人连盏灯笼也没打,陆玹只能模糊辩出个人影轮廓,根本看不清面容。
心里却莫名有种直觉。
他于夜色中看着那道匀停身影,无声站了一会儿。
“过去看看。”他对童仆轻声道。
今夜没有月亮,星光铺满了水面,粼粼泛着银光。
冷冷的水面却将人心底深处的回忆都勾了出来。
姜灿躲开姜清和妹妹们跑来这里坐着,起初只是觉得人少,后来心情平静下来,看着澄明的湖景,吹着从水面拂来的湿润的风,才发现,这可真是块好地方。
天色渐黑,她也准备回去了,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嚓嚓……”
什么碾过草地的声音。
姜灿本能地回头。
有一点光团晃摇着逐渐靠近。
微弱光线照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矮的那个引路,高的那个,衣带当风,衫帽宽大。
在府里刚刚有人去世的情况下,真的很惊悚。
也就是姜灿胆子大,不怕鬼。
二人到了近前,她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阁下是……?”
“是我。”那高瘦人影默了默,出声道。
姜灿愣了愣。
她借光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