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灿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也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好气。
不忿了半晌,她再度抬眸:“我不明白……”
她纯粹是不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不管得势的是“主”还是“仆”。
分明对他来说抬抬手就能解决的刁奴,既然无冤无仇,为什么不帮。
分明和她有怨有仇的时候,也不计前嫌。
直接质问又像是道德绑架。
“小孩子挺可怜的。”她干巴巴道。
陆玹却问:“他们自己不能立起来,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插手旁人的因果?”
“我是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看着她,心思昭然若揭。
姜灿憋出一句:“自然是因为世子心善。”
陆玹沉默了片刻,微哂:“你怎会有这种错觉?”
姜灿看着他:“……郑绥风流,你打断我跟他过多接触,陆琪没担当,你还提醒我来着……虽然面冷,做的事就是很和善啊。”
听她絮絮叨叨细数,陆玹忽就笑了。
他问:“灿灿,你十七了,还不明白心仪是什么意思吗?”
“是需要我再向你解释一遍吗?”
他笑次数实在有限,纵眼下正有些不愉快,也还是晃了姜灿的眼,以至于让她忽略了他转换过于自觉的称谓。
她茫然道:“可那个时候……”
陆玹自嘲:“好,照你所说,那时我厌你姑母,针对姜氏。”
“我难道是佛龛上供的菩萨?无缘无故偏只对你心软?”
姜灿咬唇。
那么早!
她还以为,是后来日久生情。
毕竟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尴尬。
陆玹视线与她相交,缓和了语气:“若你实在怜悯,寄希望于我,我当然可以替他们处理了刁奴。”
“可你须得明白,非是我凉薄,而是一个嬷嬷算不得什么,最根本的,还得他们自己能立得住身。”
他是最有立场说这话的。
姜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激进了。
说实话,被这样一位显贵又卓越的郎君表白,心里其实是有许多隐秘的欢喜的。
但她抿了下唇瓣,垂眼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不合适了。”
她道:“世子的品行毋庸置疑,独善其身也没有错。只我阿父是个莽人,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保不齐哪天就得罪了上峰……”
陆玹皱眉,想说“这不一样”。被她抢在开口前打断:“正是因为世子厚爱,不会不管,所以我才不想。”
她真的希望,陆玹这样的人,应在朝堂上平冤断案,或是闲坐听雨,遣兴陶情。
即便要娶妻,也应择一位门当户对的温婉贵女,足以料理一大家事务,有聪慧果断的才智。
他们非是世俗意义上的“正缘”,不必萧姨娘提点,她一直都十分清楚。
姜灿觉得自己忽然想通了一切,这些时日以来的困扰。
那一刹那,她认真地仰起脸,弯起眼睛道:“我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