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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三（第1页）

老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此时出现的一对剪影，虽然只是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剪影，但相靠在一起的身形轮廓比例都比普通人优越太多。男的身形修长挺拔，女的连飘扬的发丝都带着非一般的优雅。老人不自禁嘴角上扬，却是轻叹道：【他啊，结婚都没跟我们说……】

老人顿了顿，似乎是第一次与外人说起这件事，条件反射的话到嘴边就会斟酌几番。

【那您是不满意他的婚姻吗？】少年声音轻轻地，似乎还带上了点小心翼翼。

对上少年那关切的神情，老人顿时触动，缓和了下神色，给了少年一个安慰地微笑后摇着头缓缓道：【在知道他结婚之前，也就是在村里改建都稳定后，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他是因为上大学时……遇上了一个富婆，这才一路平顺，才有钱有权装善人回馈家乡，还说他之所以一直推拒别人给他介绍对象，就是因为那富婆不准……】

老人说到这里没忍住冷哼了一声，语速也不免快了几分，【当时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家里边和看着他长大的村里邻居们是怎么都不信的，他的两个姐姐和几个邻居因为这事儿还跟别村的吵了好几回，后面要不是村干部来调解，让他们不信谣不传谣，明摆着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肯定跟造谣的黑心肝没完。】

叶白榆皱起眉头，似是也很不悦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发展。

老人蹙着眉继续道：【当时我们也是不明白，想着是哪家姑娘因爱生恨呢，还是哪个小伙子因嫉妒在生事呢？】

【因爱生恨？！】叶白榆不由得瞪大眼睛反问出声，似乎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他很会谈恋爱么？】

【没有没有！】老人立马否认，她没想到一直沉稳淡然的少年突然就生动了起来，虽不知所以然，但老人在维护儿子方面可是与生俱来，她立即一脸严肃道：【我跟你说，我家那小子虽然从小招人喜欢，在学校不仅有小姑娘给他送书信，有的甚至都找上门来的，但他一门心思全放在读书上，有时被缠的烦了就直接跟老师告状，说对方打扰他学习，就因为这样，村里人都笑话他是个书呆子，你说这样的木头，是个会谈恋爱的吗？对这方面，他两个姐姐都说他缺根筋不近人情……】

一想起孩子小时候的种种有趣事迹，老人顿时感觉整个魂体都轻快了不少，【说起来，老早之前还想过把他跟老二凑一对留家里的，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孩子我们是真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造谣这事儿一出，我们更怕的是他回来知道了寒心，就主动联系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主要是想宽他的心，我们都是相信他的，只希望他别被有心人影响了，但没想到……】

老人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道：【后面他就告诉我们他结婚了，而且年纪也确实比他大，对方家里条件也确实很好，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对方，但说实话，当时那个状况，我们都是一头浆糊的……】

想到当时那个境地，老人突然摇着头宠溺地感叹了一声，【当时他的状态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声音有些发抖，话也说的不完整，似是在害怕什么，那时我们真误以为，他是真的为了出人头地在委屈自己，也为了我们在吃苦却一直不告诉我们，我们当时那个心痛和愤怒啊，差点儿……就差一点儿老头子第一次对他就要破口大骂了……】

似乎也没想到从小精明能干乖巧懂事的儿子，有天也会吃上爱情的苦，每每想起，老人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那时，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叫我们爸妈……那姑娘啊……】想到自己那位儿媳，老人话语一顿，目光神色都柔软了，嘴角不自禁也弯了起来，【那姑娘轻柔细语地帮他道了歉和安慰我们，我们这才知道一些‘缘由’，他难受也是因为觉得在婚姻这件事上，是让我们受了委屈，不能像别人家那样儿子儿媳尽孝在身前……】

老人眼中虽有落寞和遗憾，却并没有任何责怪和不满，【儿孙自有儿孙福嘛，虽然很是舍不得跟他长时间分离，但我们也能理解的，毕竟他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我们尽量能陪到哪儿就是哪儿了，而且他俩后来回来过年时……也是真给我们长脸啊！】

此时老人的语气还算平和，虽然很多细节未说，但洋溢出的神情，却是骄傲又自满。

【我那儿媳，比我们期待的还要好太多太多，她是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年纪的，她还不止好看，她对人也很好，她那样的人能主动对人笑，都觉得是受了莫大的福分一样，那感觉当时是真没法儿形容，但等他们回城后，村里就传出来，说羡慕我家娶了个‘白娘子’……】

叶白榆看着老人身上显现着一群人簇拥着一对神仙眷侣般的场景，不自禁就想起电视剧里白娘子的形象，但随后就不动声色地甩甩脑袋，莫名觉得不是很能代入的了。

【可是，后来……】老人收起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片刻后才又出声道：【我本来应该有对龙凤胎孙儿的，可惜……只活下来一个，儿媳也差点儿没了……】

尽管做好了准备，但说到这里，老人还是有些哽塞，身上的剪影也变成了一个有些阴郁的男人，【……那次他一个人回来，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更是瘦了好多……他强打精神跟我们说了好多，但更多的却是抱歉对不起，虽然很多我们也不是很懂，但帮不了忙就只能心疼他陪他一起哭，至少能帮他把情绪发泄出来……而那时我们也才真正有了个概念，就是我那儿媳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有些事是我们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法想的，但因为是一家人，有些事他也不想瞒着我们，怕我们瞎想也怕我们担心，他是信任我们老两口和两个姐姐的，我们自己当然也知道，哪些事是不能说出去的……

从那之后，他更忙了，也很少回来了，只是逢年过节会寄很多礼品回来，再后来……老头子走了，再后来……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