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部部长的座驾走的是典雅沉稳风,价值不菲得十分明显,在造型上的确跟日显老旧的杜鹃街格格不入,平常难免引人侧目。绪灯鸣有些怀疑,要不是地下建筑太庞大,不好搬迁,三角榕市肯定早就把特事局给迁移到了画风更相近的内城区当中。
不止调查部的各种车辆,杜鹃街周边不同的建筑在风格跟年份上也存在明显的差别,离特事局越远,环境就越破旧,至于小鹿福利院,就是一栋坐落在区域边缘的老建筑。
小鹿福利院周围的光线稀疏,门口的路灯连顶上的玻璃外壳都不知所踪,一副亟待被拆除重装的模样。
福利院一共二层,前后都带着小院,院子被各种生活杂物跟花盆挤得满满当当,空中还拉着两根用来晾衣服的长绳。
进门之前,“路人A”停下脚步,回头对绪灯鸣低声告诫道:“那个,我叫戈蓝,你待会不要喊错了。”
绪灯鸣一本正经地点头:“好的,戈人A……戈蓝小朋友。”
戈蓝面无表情:“……”
小鹿福利院规模有限,建筑结构也很逼仄,眼前这一栋面积不过百平左右的二层小楼,居然容纳了十七个人在里面生存。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位靠着假肢行走的老人,名叫鹿逵。
在来的路上,绪灯鸣已经顶着戈蓝怀疑的目光初步询问过小鹿福利院的情况,那位鹿院长今年刚刚六十岁,因为年轻时的一场交通事故落下了残疾,行动不是很方便。
福利院中没有别的员工,鹿逵需要独自负责所有事务,她收养的基本都是些十岁以下,且身有残疾的孩子,其中唯一肢体健全且能照顾旁人的人,居然只有戈蓝一个。
绪灯鸣到的时候,鹿院长正在打扫杂物间。
要不是戈蓝说过鹿逵只有六十岁,绪灯鸣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名八旬老人。
鹿逵走路的姿势相对正常,但她头颅的右侧严重凹陷了下去,远远看去,仿佛只剩四分之三个脑袋,皮肤上布满皱纹,身上散发着垂暮之年特有的衰败感。
注意到有人过来,鹿逵放下了扫帚,往外走了两步,露出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一排灰色的相片。
相片的主角都是很年轻的女孩跟男孩,最旁边还贴着一张“XX工厂出现事故,导致数名员工死亡”的剪报。
戈蓝低声:“那些都是我们以前的哥哥姐姐。”
绪灯鸣听说过报纸上的事故。
很多工厂会优先选择福利院出身的人作为员工,却并不给被雇佣者提供足够的保障,如果是十六叶草那样的大型福利院,事后还可能拿到一笔赔偿金,小福利院则不然。
鹿逵很少遇见访客,她的视线从戈蓝移动到绪灯鸣身上,问:“你是?”
她的语气里没有敌意与提防,相反还显得十分平和。
绪灯鸣走上前,很有礼貌地伸出手:“鹿院长,你好。我是管理局的员工,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情况。”
听到“管理局”三个字,戈蓝顿时露出了被针扎到的表情,脸上写满了“我居然引狼入室”的懊悔。
要不是当着院长的面,绪灯鸣怀疑戈蓝会直接将自己推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