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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號上(第3页)

物理攻擊,效微。核心,在頭顱,以及心口。擊碎那點綠火。一道冰冷、簡潔、帶著戰場殺伐決斷之氣的意念,透過刀柄直接映入唐劭腦海。是那把刀,或者說,是刀中沉寂的那位「帝國少將」,在向他傳遞最關鍵的獵殺情報。

腳步聲,囈語聲,刮擦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濃霧被攪動,最先突破霧氣的,是一隻高度腐爛、露出森白指骨、還纏繞著水草的手爪。它屬於一個幾乎半個腦袋都不見了的水手,它張著撕裂到耳根的嘴,發出無聲的咆哮,拖著一條扭曲的腿,以一種怪異的迅猛,撲向看似毫無防備、獨自立於陳猛盾牆側前方的唐劭!

海腥、屍臭、還有某種更深沉的絕望氣息,撲面而來。

金不換嘴角那點玩味的弧度加深了,手中卡牌飛起懸浮在半空中高速旋轉,似乎隨時準備出擊。

就在那骯髒詭異的手爪,距離唐劭風衣領口僅剩不到半尺的瞬間——

嗆啷!

一聲清越卻不刺耳、宛如龍吟的刀鳴,壓過了風聲與囈語!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並非閃電那般耀眼暴烈,卻比閃電更加凝實致命,如同從地獄裂隙中逆衝而出的血月弧光,自唐劭腰側悄無聲息地迸發,自下而上,精準地掠過腐爛水手的頭顱。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響。

只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彷彿最上等的絲帛被絕世鋒刃平滑切開的——「嗤」。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拉長。

撲來的水手,動作驟然凝固在半空。從它殘缺的頭顱下方,到那空洞的胸腔位置,一道細細的、燃燒著暗紅餘燼的線條迅速浮現、蔓延、擴張。那紅線所過之處,水手腐爛的軀體不是破碎,而是如同被投入絕對高溫的無聲消融。肌肉、骨骼、破爛的衣物、乃至於它眼眶中那團幽綠的憎恨魂火,全都像遇到陽光的冰雪,或者說,像被更貪婪、更暴戾的存在吞噬了一般,沿著那道紅線,化作縷縷黑煙,盡數沒入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暗紅刀光之中。

刀光緩緩收斂,黯淡。

唐劭依舊站在原地,姿勢似乎都未曾改變。只有他垂在身側的右手中,多了一柄樣式古樸凝重的短刃。刀身呈現深沉的暗色,唯有剛剛飲血的刃口處,一抹妖異的血光如同活物般流轉、收縮,最終隱入刀鋒深處。刀柄纏繞的舊布下,傳來一聲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滿足低鳴,如同野獸飽餐後的喟嘆。

一刀。

僅僅是一刀。

那足以讓普通低等級玩家陷入苦戰、甚至減員的靈體怪物,便在這柄詭異的刀下,徹底煙消雲散,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

原本從四面八方不斷逼近的、濕漉漉的腳步聲與囈語聲,在這一刻,齊齊停頓了片刻。濃霧的翻湧也似乎凝滯了一瞬,彷彿這艘船本身的「惡意」,都在評估這突如其來的、鋒利無匹的變數。

持盾如山嶽的陳猛,那雙穩如磐石的眼睛裡,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凝重。他的目光越過盾牌上緣,緊緊鎖定在唐劭手中那炳深黑的短刃上。

貨櫃頂部,空氣一陣扭曲,林影的身影如同水墨畫中淡出般悄然顯現。她半蹲著,手中的黑色匕首依舊反握,看向唐劭的目光卻不再只是審視與忌憚,更多了一種對同類危險性的重新評估。

張學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快速眨動了幾下,似乎在強行記憶和分析剛才發生的一切。他掌心維持的光膜,波動平復了些許。

而金不換……半空中的塔羅牌停了下來。他臉上的玩世不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盯著唐劭,又盯著那柄刀,半晌,才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

「呵……有意思。」他將未點燃的煙重新叼回嘴角,聲音比之前低了幾分,卻清晰入耳,「這個等級階段居然能有特殊法器。唐劭是吧?我記住了。」

唐劭對這些反應恍若未聞。他手腕極其輕微地一轉,血魂刃的刀尖斜指向下方潮濕的甲板,刃身與甲板形成一個危險的傾角。刀鋒之上,那隱匿的血光再次微微吞吐,如同毒蛇的信子,遙遙鎖定濃霧中其他蠢蠢欲動的扭曲陰影。

海風呼嘯,汽笛的餘音似乎還在鋼鐵骨架間痛苦迴盪。頭頂那盞孤燈投下的慘白光圈,是這片無邊黑暗與死亡之海中,唯一脆弱的孤島。

唐劭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風聲與黑暗中的窸窣,清晰地傳入每個倖存者的耳中:

「霧,還很長。」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其餘四人。

「想活著看到黎明……」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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