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钟,陶爸请了摄影店的老板来店中吃饭,对方连客套都没有一句,直接答应了。
陶姜能感受到他们的害怕,她自己心中也是如此。
光凭两家店,又能在这里支撑多久?只要再有一家店撤出,另外一家就也离关门不远了。
此刻聚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无疑能缓解一些紧绷的情绪。
摄影店的老板姓陈,三十出头,还很年轻。陶姜记得他刚来这里时的傲气,扬言要成为整个片区最牛的摄影店,现在却情绪不高,苦笑着问陶爸:“上头的人找过你了么?”
陶爸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只连连叹气。
陶姜替他回道:“找过了,劝我们搬走。”
“也劝我了。”陈知勉骂了一声,“该死,当初让我们入驻的时候说得多好听,现在又说我们浪费资源。他们在烧成本,我们就没在烧吗?”
这些是没办法的事,陶姜沉默。
“唉,吃菜。”陶爸拿起筷子,又想起什么,“小逸呢?”
陶姜:“让我们先吃。”
雨天的生意很差,附近几乎没什么订单,景逸今天跑去了市区的边缘。
刚才陶姜给他发消息,他回复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前天塞的那六百块钱,陶姜还给他,他不肯收。她跟陶爸商量了一下,决定当做景逸一个月的饭钱好了。
不然,郊区距市区近十公里,一路上住宿和吃饭的地方廖廖,他的生活也不方便,如果能都在陶家解决,就最好。
景逸没有异议。
倒是陈知勉,好奇地问:“大叔,你不就姜姜一个孩子?还有谁?”
“不是我小孩,是帮过我们大忙的小恩人。”陶爸解释道,“叫景逸,这片唯一的外卖骑手。”
一听这个熟悉的名字,陈知勉脸黑了下来。
“哦,他啊,上次我点外卖,他超时了四十多分钟才送到,我说要给差评,他点了个头就走了!”
陶爸:“……”
陶姜失笑:“差评最后给了吗?”
“没给,大家都不容易。”
慢慢换了一个话题。
他们在店内吃饭,门口白晃晃的布帘只挂了半截,能看见雨丝又落了下来,在外面连成一串,雨势加大了。
酒足饭饱,大家才发现,景逸仍没回来。
陶爸刚想让女儿给景逸发个消息问问情况,陶姜就起身说道:“我们去找他吧。”
她给景逸发了许多消息,没回。
打电话没人接。
想到景逸的夜盲症和今晚糟糕的路况,陶姜有些坐不住。
对面的陈知勉傻了眼,看了看外面的雨,其实也没有大到那个地步。他劝:“不然再等等,说不定只是没看手机。”
陶爸也觉得没必要:“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呀。”
带着寒意的风吹过脸颊,像一丝不详的预感无声低语。
“不行,他晚上眼睛不太好,雨越下越大,他回不来的。”陶姜果断跑回屋里拿外套去了,再出来时,她把陶爸的车钥匙放在了桌上。
看出她的坚持,陶爸立即拿上钥匙,撑开门口的伞到院子里开车。
陈知勉想了想,道:“那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