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未来队友的注视下,包间里一时安静。
江时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点磕巴,“我、我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最佳人选。。。。。。这其实是我头一次真正接触执务委托,之前完全没有实战经验。。。。。。”
寂静大约持续了半次呼吸的时间。
是夏芙先笑出了声,那张明艳的脸笑起来更添几分生动。她眉梢微挑,带着点戏谑的调侃,“怕什么?你二年级就能提前批拿到执务证,底子肯定不差。再说了,”她语气轻松,“不过是个乙级委托,放轻松。”
“嗯,夏芙说得对。我看过你上学期的公开课业和论文,基础扎实思路清晰。这次执务对你而言并不会太难。”杜若顿了顿,补充道,“况且,乙级委托的复杂程度是可控的。”
“我也是第一次正式参与执务,”许白敛带着安抚的意味,“不必有压力。姐姐和夏芙都有很丰富的经验,有她们在,乙级委托不会太棘手。”
姐姐?
江时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看两人面相有几分相似,“你们是姐弟?”
“嗯,我随母亲姓。”许白敛简单解释道。
“这还不明显吗?”夏芙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时宇也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原先的紧张和担忧也消散了大半,跟着笑起来点头,“确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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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北的食堂素来以美味闻名,每个食堂的饭菜都各有特色。江时宇很少来这边,因为七食堂靠近综合楼,离堪舆院有些距离。
难得来一次,他吃得格外认真,带着对美食最朴素的敬意。
许白敛则负责向江时宇介绍这次执务委托的具体情况。
“丙子年大疫?”江时宇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有些愕然,“那不就是今年?”
“嗯,”许白敛点头,神色凝重了些,“当地博物馆珍藏的《迁陵水文志》竹简上明确记载‘丙子年大疫,举寨凋亡。’”
“唔……”江时宇迟疑地看向杜若和夏芙。
他并非推演或术数专业,对这类流年谶语、预言卜算只知皮毛,但也能察觉不对,“这种缺乏明确推演依据、或无法验证来源的凶谶,是不能随便镌刻在官方书简上的吧?更何况是入馆珍藏的文物?”
夏芙利落地剥着虾壳,给予肯定,“没错,我们都倾向于认为这是人为篡改,现在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疑点不止这一处,”杜若轻轻叹了口气,扶了扶鼻梁上的细框眼镜,“贯穿村寨的三条河水,全部倒流。连接三寨的百年老木桥,裂痕深如龙爪。最令当地居民恐慌的是天降血雨。许多人愿意相信,这是神罚之兆。”
“血雨?”江时宇下意识地反驳,带着堪舆学生特有的务实,“也有可能是风卷来的赤铁矿粉、某种藻类或真菌的孢子、或者工业污染啊。”现代堪舆学立足于实证,早已将许多无法验证的玄异之说归入自然现象范畴。
真正的玄学事件,发生的概率远没有民间传言的那么高。
大多只是传谣罢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山精鬼怪?要是邪崇那么好修,没什么门槛的话,人人都去走捷径了。
他忽然想起下午在历法课上许白敛研究的水脉图,恍然大悟,“所以你才在课上翻《撼龙经》?当地人认为是改道冲了地气,引动龙脉反噬?”
许白敛点头,“不止如此。寨子里不少人身体也出了问题,手足僵硬,指尖发黑,还口吐他们种植的贡米碎粒。”
江时宇闻言,眉头也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哪怕他初涉执务,经验几近于无,也能嗅出其中浓重的不祥气息。
古籍有云:天雨血,是谓天见其妖。
自古以来,血雨便被视作地气紊乱、龙脉异动的凶兆。更何况,这事爆发在寨子最重要的摆手祭典前夕,霖城又是个世代信奉山神与龙脉的古寨。天象异变,地水倒流,人遭病厄……三重凶兆叠加,也难怪当地人恐慌,疑为神罚。
他脑中飞快掠过各种堪舆典籍中的记载和课堂上听过的案例,一时忘了动筷。
夏芙被江时宇这副苦思冥想的模样逗乐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小江同学,先回神。”
“嗯?”江时宇猛地从思绪中抽离。
“通行文书和官方凭证今天刚批下来。”夏芙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精致小包里掏出四个印着赤北校徽、写着各自名字的牛皮纸信封,朝江时宇扬了扬,唇角带着点狡黠的笑,“如果你这两天方便,最好把课调一调。我们计划这周五出发,估计得在那边待上五到七天。”
“啊……?”江时宇着实愣了一下。
自己的第一次执务,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下午上课时才被拉入伙,晚上饭桌上就敲定了出发日期。
但这愣神只持续了一瞬,他便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点头,“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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