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来是问点事。”李进义毫不客气地从一叠纸张中抽出沈之年的简历资料,随意看了两眼,“陈贵林?”
“这是你真名吗?”
沈之年点头:“是。”
李进义黢黑的脸上瞪着一双三角眼,让这个人在貌似憨厚的外貌上多了份奸滑,他在沈之年那嫩的能掐出水的白脸上瞧了瞧,明显没有相信这话,反而不耐地皱着眉头。
虽然努力遏制着表情,但任谁看都能看出来他不太痛快。
“这回船上人手招不够,公司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什么都不会干,蠢的跟驴似的,也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给公司交的哪点保证金能干点啥……”
沈之年不反驳,低头由他骂。
远洋出海本就是一件苦事,有家有舍的船员大多都不乐意跟着,荣发渔业公司因为招不到人,只得被迫开放限制,过了几个月才勉勉强强凑够三十来个人出海作业。
船上共有三十五人,多一半都没有海员证,都是坐着其他船只出海,躲开海关检查后陆陆续续上船,也正因为人手如此短缺,沈之年那漏洞百出的简历才逃过了渔业公司的审查,顺利混到了船上。
简而言之,大家都是在公海上打黑工。
李进义看这小子压根就不是听话的人,便失了点想拉拢的心,这种人他见得多了,看上去乖顺,其实性子倔得要死,于是他心里愈加烦躁,干脆摔了简历:“……行行行,出去吧。”
沈之年干脆地拔腿就走,刚到门口,却听李进义喊了句“让段凌志进来”。
他愣了愣,要推门的手顿住了。
段凌志是谁?
在船上的这一周,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沈之年刚想开口问问段凌志是谁,便和推门而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走廊灯光的光线从男人的背后涌入,附着在他的皮肤上时,似乎变成了幽蓝的冷调。
沈之年怔怔看他,直到对方垂下眼与他对视。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浅色的嘴唇动了动:“走开。”
沈之年如梦初醒,连忙躲开让男人进去。
门在身后被关上,发出震颤的声响。
沈之年的心随之一抖,一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上七八点钟,甲板上已经支起了强光灯,这次他们要捕猎的鱼特性喜光,抓捕流程也较为简单,只需要在夜晚打开强光灯,用捕鱼机撒网,打好饵料,等一段时间后收网即可。
这几天的捕鱼作业完全是小试身手,甲板上的人都很兴奋,喧闹叫好声不断传来,听得沈之年止不住地好奇。
他自小在城市中长大,见的鱼不是在水箱里就是在餐桌上,海里面鲜活的鱼,这可是头一遭。
沈之年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这里的船员大多两三人一间,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到,所以被安排了单间。
他爬上铺,从枕头下取出笔记本,借着桌上昏暗的台灯,开始记录今天的所见所闻。
“11月27日,出航已经一周,晕船症状减少,不妨碍正常活动……”
“除船长较为苛刻,其余人相处较为融洽,暂未发现异常……”
写到这,今天的观察基本结束,沈之年笔尖一顿,脑海里蓦然想起那个叫段凌志的男人。
他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写下一行字。
“今天,遇到了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