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池怀的心猛地一沉。她早该想到,小羊的S级体能特质不仅带来了超常的力量,也让她对战斗与破坏有着天生的敏感度。可这份兴奋落在此时的训练场上,却让斐池怀感到一阵不安。她轻轻按住洑小羊的手,压低声音:“小心点,别受伤。”
“开始!”铁血的吼声落下,第一个冲上去的是个叫阿力的男孩。他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开山斧,朝着铁笼猛地劈下,铁栏瞬间被劈出一道缺口。土狼受惊般扑上来,阿力却丝毫不慌,斧头一挥,精准地砍在土狼的脑袋上,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意:“这感觉真爽!”
斐池怀别开眼,胃里的恶心感更加强烈。她强迫自己看向铁笼,目光落在一只瘸了腿的土狼身上——那只土狼的后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伤过,行动迟缓,只能缩在角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玖哥!磨磨蹭蹭干什么?”铁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难不成要等土狼把你当成点心?”
斐池怀深吸一口气,将山河云隐扇缓缓展开。精钢扇面绷成弧形,边缘的银亮锯齿泛着冷光。她走到铁笼前,那只瘸腿土狼似乎察觉到危险,猛地抬起头,朝着她龇牙咧嘴。斐池怀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这些天“消失”的孩子——那个因为不敢解剖野兔被带走的小女孩,那个因为手抖错过刺杀目标被活活打死的男孩。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再次睁开眼时,斐池怀眼中的挣扎已经被强行压下。她手腕轻轻一甩,扇面带着凌厉的风声划过,锯齿瞬间割开了土狼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扇面上,顺着扇面的弧度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暗红。她迅速收回扇子,转身走到训练场边缘,背对着所有人,手指死死攥着扇骨,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血腥味顺着鼻腔钻进喉咙,她强忍着恶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活下去。
“玖哥,你看!”洑小羊的声音带着雀跃。斐池怀转头看去,只见洑小羊手中的灵籁龙骨鞭已经展开,淡青色的风纹在鞭身上流转。她手腕轻抖,鞭梢精准地缠住了一只土狼的脖子,猛地发力,土狼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洑小羊脸上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兴奋地挥动着鞭子,将死去的土狼甩到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斐池怀:“我的鞭子好厉害!一下就解决了!”
斐池怀看着她纯真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她走过去,轻轻擦掉洑小羊脸上沾到的血渍,低声说:“做得很好,但是下次要注意安全,别靠太近。”
“嗯!”洑小羊用力点头,注意力又被地上的土狼吸引过去,蹲下身好奇地拨弄着土狼的尸体,仿佛在研究一件有趣的玩具。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残酷。第三天,铁血教官带来了新的“活靶子”——五个被铁链锁在木桩上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胸口都别着一枚生锈的铁牌,上面刻着“背叛者”三个字。
“这些人是无痕组织的叛徒,”铁血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他们背叛了组织,泄露了机密,本该被折磨致死。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用他们来练习刺杀。记住,要一击致命,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人群中瞬间陷入死寂。之前解剖动物已经让很多孩子难以承受,现在要杀的是人,更是让不少人脸色惨白。一个叫小雅的女孩突然哭了出来:“我……我做不到……他们也是人啊……”
“人?”铁血冷笑一声,走到小雅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木桩上,“在无痕组织,只有两种人——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这些叛徒就是没用的人,杀了他们,是你们的荣幸!”
小雅哭得更凶了,拼命挣扎:“我不要……我不要杀人……”
铁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松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小雅的肩膀。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听到小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灰色连体服。铁血教练已经站好不留痕迹的收回匕首“既然做不到,那就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铁血挥了挥手,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走了过来,架起还在惨叫的小雅,朝着训练场尽头的黑色建筑走去。
斐池怀看着小雅消失的身影,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她知道,小雅大概率是“消失”了,就像之前那些孩子一样。她攥紧手中的山河云隐扇,扇面上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烈了。她看向木桩上的“背叛者”,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斐池怀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一旦看到那眼神,就再也下不去手。
“玖哥,我们要杀他们吗?”洑小羊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眼中依旧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几分期待,“用我的龙骨鞭,是不是也能一下就解决他们?”
斐池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轻声说:“小羊,等会儿你跟在我后面,我教你怎么做。记住,下手要快,别让他们受苦。”她知道,自己不能让小羊看到自己的软弱,更不能让小羊因为犹豫而受到惩罚。
训练开始了。阿力依旧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他手中的开山斧一挥,一个“背叛者”的头颅瞬间落地,鲜血喷溅了他一身。他却面无表情,甚至还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仿佛在享受杀戮的快感。
斐池怀带着洑小羊走到一个年轻男人面前。那个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眼神中满是绝望,看到斐池怀和洑小羊,他突然哭了出来:“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是故意背叛组织的……我只是想回家……”
斐池怀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孤儿院被一群孩子以“去晦气”为理由把自己摁在冰水里,被困在禁闭室里。也曾这样祈求过别人放过自己。她握紧手中的扇子,指节泛白,胃里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小雅的惨叫,闪过那些“消失”的孩子的身影。她告诉自己:不能犹豫,一旦犹豫,自己和小羊都会死。
她猛地睁开眼,手腕轻甩,山河云隐扇瞬间展开,精钢扇面的锯齿精准地割开了男人的喉咙。男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斐池怀迅速收回扇子,转身走到一边,强忍着恶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比刚才更冷了一点,就像这把乌金扇骨一样,正在慢慢失去温度。
“玖哥,我也来!”洑小羊的声音响起。斐池怀转头看去,只见洑小羊手中的灵籁龙骨鞭已经展开,她朝着一个“背叛者”冲过去,手腕轻抖,鞭梢精准地缠住了男人的脖子,猛地发力。男人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洑小羊收回鞭子,兴奋地跑到斐池怀身边:“玖哥,我做到了!一击致命!”
斐池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一阵刺痛。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洑小羊的头,低声说:“做得很好,小羊。”可她知道,自己内心的挣扎正在一点点被磨灭,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对生命的麻木,对杀戮的麻木。
接下来的几天,刺杀“背叛者”的训练成了常态。每天都有新的“背叛者”被带进来,也每天都有孩子因为恐惧或失误而“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些所谓的“背叛者”从何而来,只是听从指令杀掉他们。斐池怀越来越熟练,从最初的强装镇定到后来的面无表情,她甚至能在挥扇的瞬间,精准地计算出最佳的攻击角度,确保一击致命。她不再会因为血腥味而恶心,也不再会因为看到尸体而心悸——不是因为习惯了,而是因为麻木了。
这天训练结束后,斐池怀和洑小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地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玖哥,你看我的手!”洑小羊伸出手,掌心还沾着一丝血迹,“今天我只用了一招就解决了那个背叛者,铁血教官还夸我了呢!”
斐池怀看着她纯真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力感。她知道,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小羊的这份兴奋或许是活下去的本能,可她更害怕,这份本能会让小羊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她轻轻握住洑小羊的手,将她掌心的血迹擦掉,低声说:“小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记住,我们做这些,只是为了活下去。”
洑小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被远处的训练场吸引过去:“玖哥,明天我们还能继续训练吗?我觉得我的龙骨鞭越来越厉害了!”
斐池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和洑小羊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她抬头看向天空,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开始降临。她知道,今晚过后,明天又会是一场新的杀戮,而她内心的那点柔软,也会在这场无休止的训练中,被一点点磨掉,直到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身后的阴影里,夜莺正静静地站着。她手中握着那柄细长的银剑,剑身上映出斐池怀和洑小羊的身影。当看到斐池怀脸上那强装出来的镇定,以及洑小羊眼中的兴奋时,夜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转身消失在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