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训练远未结束。五公里跑仅仅是开胃菜。紧接着是俯卧撑、仰卧起坐、平板支撑……每一项都有严苛的数量和时间标准,无法完成者,面临的惩罚是绕场十圈或一百个深蹲。
斐池怀的弱势在力量项目上暴露无遗。俯卧撑做到二十个时,她的手臂就开始剧烈颤抖,肘关节如同生锈般难以弯曲,额头抵在冰冷的塑胶地面上,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凉意。铁血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声音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这就不行了?E级终究是E级,忍耐力能让你站着,可撑不起你趴下。”
斐池怀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出血,她尝试再次发力,但酸软的手臂根本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就在绝望感开始蔓延时,昨天在检测舱内的感觉突兀地闪现——那种在绝对黑暗和寂静中保持意识清醒,在复杂图像中瞬间捕捉异常的专注力。她的优势从来不是力量,而是在极限状态下维持机能、永不放弃的韧性。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追求标准动作的速度,而是调整呼吸和发力方式,用核心力量配合,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稳定的节奏,开始一个一个地完成动作。撑起,落下,再撑起……汗水如雨点般砸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印记;手臂的颤抖从未停止,肌肉发出悲鸣,但她的大脑屏蔽了这些信号,只剩下一个指令:完成它!
铁血没有再出言讽刺,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个身形纤细、被他视为“关系户”的女孩,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缓慢方式,艰难却坚定地执行着命令。他眼神中的嘲讽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纯粹基于事实的重新评估。
当斐池怀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彻底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时,她听到铁血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起来,准备下一个项目。”
语气依旧冰冷,但之前那股针对个人的厌烦感,确实消失了。斐池怀知道,她凭借自己的坚持,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铁血教官心中,打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训练一直持续到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将灰色的天空染上一抹诡异的橘红。当铁血终于宣布“解散”时,操场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斐池怀强撑着扶起几乎无法站立的洑小羊,一步步蹒跚地往宿舍楼挪动。洑小羊的小腿肿得厉害,每走一步都疼得直抽冷气。
“玖哥……全身都疼……明天……还会这样吗?”洑小羊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深深的疲惫。
“会。”斐池怀的回答简短而肯定,但她补充道,“但我们能撑过一次,就能撑过下一次。”
就在这时,夜莺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拿着两瓶能量饮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给,快补充点水分和电解质。今天太辛苦了。”
斐池怀接过水,道了声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夜莺身上。夜莺的发丝虽然也有些凌乱,但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与周围瘫软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斐池怀又想起她训练中那些可疑的细节。她看了眼夜莺,没有给其他人水,只给了她和蝴蝶。夜莺给她俩水后,和其他人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喝水。这让斐池怀心中的警报再次拉响。她又看了看夜莺给的水,最后没有喝。斐池怀放下手中的水,胳膊肘怼了对洑小羊。
洑小羊打开水瓶的手一顿。看了眼斐池怀,见她没有喝把水放下了,虽然她现在很渴,但是也放下夜莺给的水,和她站在一起。两人站在一块,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喝夜莺给的水。
没过一会,教练带着其他人统一分发水。虽然少却莫名喝的安心。
回到宿舍,洑小羊几乎是沾床即眠。斐池怀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沿,望着窗外那片被金属网切割的灰蒙夜空,思绪却集中在夜莺身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夜莺的表现太好了,好得近乎完美,但这种完美之下,总透着一股刻意和算计。
她想起昨晚洑小羊无意中提起,夜莺曾向她打听过自己的事情,言语间对她“敏锐的观察力”表示赞赏。可今天铁血公布评估结果时,夜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绝不仅仅是赞赏。斐池怀决定,必须和洑小羊好好谈谈这件事。
晚上八点多,洑小羊被饿醒。斐池怀将预留的营养膏递给她,又倒了温水,看着她小口吃完,才轻声开口,语气严肃:“小羊,你觉得夜莺怎么样?”
洑小羊捧着水杯,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嗯……她人好像挺好的?今天还给我们水喝。就是……感觉有点太热情了?而且……”她皱起小眉头,“下午跑步的时候,我摔倒前好像看到她……她好像故意放慢了一点速度,躲开了我,但又马上回头来扶我。还有,她递水给我的时候,我好像瞥见她外套口袋里有个小黑块,像……像个小相机或者录音笔。”
斐池怀心中猛地一凛:“你看清楚了?”
“嗯!”洑小羊用力点头,“黑色的,方方的,有个小亮片,可能是按钮。”
录音设备?夜莺随身携带这个想做什么?她在记录什么?
“还有,昨天你去做那个特殊测试的时候,她问我你以前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问得挺细的。”洑小羊继续回忆道,“咱俩也认识不久,我就和她说我也不清楚。再就是……她还问我你和齐先生是什么关系。”
斐池怀的心沉了下去。夜莺果然有问题。她看着洑小羊,认真地说:“蝴蝶,以后离夜莺远一点。如果她再问你关于我的事,或者问基地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别跟她多说。”
“为什么?”洑小羊有些疑惑,“她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坏人,但她肯定有目的。”斐池怀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先别打草惊蛇,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洑小羊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斐池怀:“好,我听你的。”
斐池怀顿了顿,她还想说些什么。可上午的训练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没什么了,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她随后躺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声音闷闷的“晚安”
洑小羊看了眼斐池怀,随后躺下“晚安”
夜里格外的寂静,而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正在死死的盯着斐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