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回家了。”沈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是命令,而是呼唤,“你妈妈在等你,朋友在等你,阳光和好吃的都在等你……别怕,顺着光回来。”
他的灵力丝线触碰到那灰黑邪气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腐蚀消耗,但沈闲毫不在意,只是持续地、稳定地输出着。他的灵力不像谢临渊的那样霸道强横,却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一点点冲刷着邪气残留,更重要的是,它传递着属于“生”的温暖和牵引。
那团纯净的灵光似乎听懂了呼唤,或者说,感受到了同源生机的吸引,它停止了徘徊,开始主动顺着沈闲的灵力丝线,缓缓下沉。
谢临渊察觉到沈闲的举动,立刻调整了策略。他不再强行镇压所有邪气,而是集中力量,为沈闲的灵力丝线和那团灵光开辟出一条相对干净的通道,将残余邪气驱赶到两旁。
两人的配合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一个刚猛破邪,开辟道路;一个柔和牵引,稳固归途。一个源自幽冥的秩序,一个承载人间的生机。
终于,在子时正中,阴阳之力交汇达到顶点那一刻,那团纯净的灵光,彻底没入了林薇薇的眉心!
“合!”谢临渊低喝一声,最后一道封印咒文打入玉佩,玉佩光芒一闪,将周围被逼散的残余邪气尽数吸入封存。
“定!”沈闲也几乎同时,将最后的灵力注入七星安魂阵。七盏灯火大放光明,阵法之力收缩,牢牢锁住刚刚归位的魂魄。
榻上的林薇薇,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长长地、极其微弱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再是无意识的喘息,而是带着生命迹象的呼吸。她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一丝死气,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灰暗。最明显的是,她那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睛,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目光依旧涣散迷茫,毫无焦距,但不再是彻底的虚无。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气音:“……冷……”
有感觉了!她知道冷了!
沈闲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强烈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前阵阵发黑,脚下发软,就要向后倒去。
一只手从旁边伸来,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是谢临渊。
沈闲靠着他站稳,才发现谢临渊的脸色也比平时苍白,显然刚才的消耗同样巨大。但对方扶着他的手,稳定而有力,甚至有一股冰凉却柔和的细微气息,正顺着接触的地方缓缓渡入他体内,抚平着他过度消耗灵力带来的经脉刺痛和空虚感。
沈闲惊讶地看向他。谢临渊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是看着榻上呼吸逐渐平稳、重新陷入正常沉睡的林薇薇,语气平淡地说:“她魂魄初归,极其虚弱,需静养数日,辅以安神汤药。那邪气未能根除,仍有少许残余侵染,恐会影响神智恢复速度,或有些许后遗症。”
沈闲感受着体内那股缓解疲惫的凉意,又看了看谢临渊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成功而升起的喜悦,忽然就被另一种更柔软、更复杂的情绪覆盖了。他没说什么,只是就着谢临渊的扶持站稳,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房间,将情况告知焦急等待的林母。听到女儿魂魄已归,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林母喜极而泣,对着他们千恩万谢。
回往生堂的路上,夜色已深。沈闲累得几乎在车上睡着,但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那枚已经变得冰凉的玉佩。谢临渊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那庙,和这缕黑气……恐怕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野鬼易除,这藏在根基里的‘恶’,才是麻烦。”
沈闲睁开眼,看着手中玉佩。月光下,玉佩温润依旧,但深处,似乎有一丝比黑暗更沉的阴影,在缓缓流转。
他知道,林薇薇的命救回来了,但一个更大的谜团和更深的阴影,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