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陆承烨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平静,接起话茬:
“关于同居住处……我名下有一套离你我公司都近的公寓。但毕竟我们才见过两面,如果不想住在一起,我完全理解。”
“陆总原来早就准备好了,真是用心。”沈墨言像是开玩笑般鼓了鼓掌,“别担心,从合作的效率来看,住在一起是最优解,我也相信陆总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或者说工作狂,是不会对合作伙伴做出什么越界之举的。”
“我更在意的是具体区域划分。虽说是同居,但我希望有个人的独立空间。”
陆承烨立马回应:“当然,到时候你可以根据喜好选。”
“领证的时间安排呢?”
陆承烨打开手机看了看:“下周三如何?”
“可以。”
协议达成,二人先后出了包厢,沈墨言去了卫生间,陆承烨本想买单,却被告知沈小姐已经付了钱。想起她上次见面时喝了不少红酒,他便问服务员:“你们这最好的红酒是哪款。”
沈墨言出来时,正看见陆承烨倚靠在前台,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我以为你早走了。”
陆承烨把纸袋递给她,沈墨言看了看,里面是一瓶品质极佳的红酒。
“我也不是那么不懂礼貌。”
沈墨言揶揄道:“陆总,你这一瓶酒都比这一顿饭贵,我岂不是白请你了。”
“一点心意而已,作为维护良好合作关系的表示,拿着吧。”陆承烨这话倒是说得发自内心,眼神十分诚恳。
“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笑纳了。”
说罢,两人结伴走出餐厅,简单做了个告别,便各自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
周三下午,两人准时带着证件到场。
手续办理得很快,那本红色证书在不到一小时内便被工作人员递到了手中。
沈墨言的指尖划过证书光滑的封面,一股混杂着妥协与算计的复杂心绪悄然弥漫——她竟真的只用两次会面,就将自己与一个近乎陌生的人绑定在了一起。
她侧目望去,陆承烨同样正对着那抹红色出神。他脸上看不出喜悦,也寻不见抵触,唯有眼底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收敛的恍惚。
沈墨言太熟悉那种恍惚了。当人在名利场浸泡太久,连最私人的婚姻都被异化成明码标价的工具时,在使用它的瞬间,谁都难免会恍惚——这究竟是自己的落子,还是早已被摆布的棋路?
于她而言,除此之外,更多了一份自嘲。感慨兜转多年,自己竟会主动拾起“物品”的标签,作为进阶的筹码。
好在,执棋的是她自己。她一向善于开解,此刻反倒觉得,身旁这个比自己小一岁、一路顺风顺水的陆承烨,恐怕更难消化这份身不由己。
于是她抬手,像一个过来人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不等他回应,便已转身,利落地驾车离去。
陆承烨搓了搓手指,看着她那辆高调的红色保时捷汇入车流。方才还堵着的心口,像是忽然被拔掉了塞子,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贯通全身。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过去心塞时,他只能靠转笔来强行压下。但此刻,那股郁结是真正地消散了。
这般茅塞顿开,于他而言,确实是头一遭。
他正出神,短信提示音响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助理给他发的行程安排表,原本定在后天的会议提前到了明天。
刚刚的轻松感顿时消失不见。他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回复: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