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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吉光片羽（第1页）

沈休明白，在他的生活中，琐碎阴霾的日常砌垒如牢，恐怕究其一生，最难得的，是片刻。

父母感情还和谐时，带他去公园的片刻。还没有明白分数的意义时，坐在教室后门吹风看课外书的片刻。尚且志得意满时，躺在学校草坪上和发小仰望星空的片刻。。。。。。他就像是个拿着玻璃罐的小怪兽，收集着这些闪闪发亮的时刻，然后贴上标签：人生的意义。

此刻，也是难得。

苏轼写过一句话，人生至味是清欢。

但不能永远只有清欢。

他也想要鲜艳的，热烈的，璀璨的，华丽的，放肆的，自由的片刻。哪怕那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某个夜晚送到他的掌心，又在某个夜晚飘离他的掌心。

后来的沈休想，也许这就是秦念对他始终存在致命吸引力的缘由。

“我有点事情想说。”沈休看着方向盘上轻叩的手指说道，他们已经下了高架桥，又行驶了一段路，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

“嗯，你说。”秦念关了音乐，手指也不再轻打节奏。

“你今天上午说。。。。。。我睡了你。。。。。。很多次。”沈休低垂着眼睛，把措辞好的话说出来，“我想了想。。。。。。肯定是因为。。。。。。喝醉了，我本身不是，我对男人没那个意思，就是个意外，你懂吗？”

“嗯。”秦念应了一声，沿着绿灯的方向开车。

听到秦念的回话，沈休长松了一口气，“那以后，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咱俩就是哥们，好吧？”

“嗯。”秦念目视前方，随口应道。

话说开了，任务也就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沈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现在回去刚好，再晚公交就停运了。

“你把我放路边，我自己回去就成。”沈休说道。

“放不了。”秦念回道。

“为什么？”

“上高速了，bb。”

沈休张着嘴看着秦念一脚踩过了ETC，他慌张地往后看了一眼，又看向前方，车子已经进入文秀高速，回不了头了。

“我靠！”沈休被气到，对着秦念凶：“你不会真是个黑车司机吧！”

“我有证的啊。”秦念踩了一脚油门，速度在几秒之内提到了100kmh，“不过还不能独自上高速。”

“那你还上！”沈休紧张地抓住安全带和座椅，大声吼道：“你不知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吗！”

秦念闷笑了几声，抬手又放起了音乐，“安心啦！不限速的路都跑过，不会有问题嘅！”

沈休这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秦念对他来说，是个很危险的人。但此刻震耳的轰鸣声，呼啸拉扯的风浪声，刺激尖锐的心跳声，码表里还在上扬的红色指针，还有手指间黏热的汗水贴着皮革被刮得湿冷，都让沈休血脉喷张，不能思考。

真正跑起来，沈休才意识到，这真是一辆很漂亮的车。它仿佛能不管不顾，像一支漆红的箭，穿梭在黑夜的长路上，优雅又暴力，哪怕有一天，头发衰白，牙齿都掉光了，人生落寞到动弹不得，它还是能载着浑浊的目光，回到十九岁的晚上。

人是拒绝不了这样漂亮的东西的。

它可以是糖果、雪糕、衣裙、西装、香水、珠宝、跑车、房子。。。。。。它可以是任何被寄予、被象征的东西，只要它可以让人感受到，那个时刻，自己的漂亮。

沈休在风声中看向秦念，他也很漂亮，像一支漆红的箭。

“Flymetothemoon，带我飞向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