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吧,这架130会把我们送到坠机地点附近。”队长詹姆斯一锤定音。
凌晨,阿富汗山区的黎明带着阵阵凉意,露水顺着石头、野草的表面流淌下来,悄无声息地融入地面。一架摔坏的小飞机旁坐着两位满身是血的老人,飞机驾驶员已经斜歪在座子上,垂着头,早已没了呼吸。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把妻子也拖拽起,又蹒跚着来到断裂的机身旁,用手驱赶着呛人的浓烟,找出行李包,吃力地背上身,搀扶着女人离开了冒着烟火的现场。
距离坠机现场十几英里的一处山坡下边的平地,先落地的三人在挣脱降落伞后,来不及收拾,端起胸前的M16以陆军标准的半跪姿态向分三个方向警戒着,陆续又有几人先后落在警戒圈内,在收拾好背包,藏好降落伞后,几人单腿跪地围在一起。
队长詹姆斯拿出地图,铺在地上,又从战术包里掏出定位仪,根据已知的GPS坐标,已经知道了坠机地的大概位置,他指向前方:“西南方向,20英里。”
“20英里,行吗?要不要我送你一匹马儿。”队里经验丰富的德州老兵凑过来打趣唐纳德,一脸的坏笑。唐纳德边检查着弹匣,边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拿我的苹果来,我要打车,哪个幸运的司机,这趟我打算出高价!”
“这里是冲突地区,会有很多朋友’不请自来,没有任何支援,全程关闭通讯,用你们的眼睛和耳朵。”詹姆斯命令到,“行动!”
阿富汗地处北纬30度和40度之间,本应是地球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带,但是由于其境内多山,领土处于伊朗高原上,民族结构和文化多重而变的复杂起来,她东部、南部与中国、巴基斯坦大部相连,西面紧邻伊朗,北面有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相接。历史上,阿富汗又是各大国争斗的战场,至今扔有各国势力渗透进来,加上掌权者□□对待民众“富有经验的管理”,让人们心有余悸。
突然,领头的詹姆斯队长放慢了脚步,举掌过肩,又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小队停了下来,随着他蹲了下去。没了大家脚步的刷刷声,唐纳德听到前方隐隐传来羊群咩咩的叫声。詹姆斯用手点了身边的两名队员,示意上前查看,其他队员就地隐蔽。
两名队员一左一右分散开向前方摸去,发现百米外的山坡上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躺着,周边几十只山羊在吃草,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队员松了口气,挥动着手背示意后方人员跟上。
“绕过去?还是?”唐纳德征求詹姆斯意见。队长说:“摸摸情况。”唐纳德示意大家成V字队形前进。
此刻的天边已经泛白了,几个依然酣睡的孩子们被突然出现在四周的几个人从梦中惊醒,纷纷向后退去。唐纳德平摊双手,示意不要害怕,孩子们平静了下来,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身穿迷彩、脸上抹着油彩的军人,胆小的孩子依然不知所措。
唐纳德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递过去,以解除孩子们的戒心。孩子们小心地接在手中,但内心依然害怕。德州老哥说:“唐纳德,你不会好几国语言吗?去问问呗。”唐纳德说:“我也不是万能的,谁知道他们是哪个民族?我妈说了,不知道就少说话,活的长久一些……”“你看他们黄皮肤,扁平的面部,高颧骨,中等宽度的鼻子……与阿富汗其他民族不像,我看像中国人。”“面部有点像,可肯定不是中国人,你看他们衣服。”德州老哥挠了挠头:“那到底是哪路人?”
其实,他们都猜对了一部分,这几个孩子是阿富汗第三大民族哈扎拉人,主要居住在附近巴米扬省,据说有着东方人的血缘,是成吉思汗西征时留下的驻屯军士兵和当地波斯人,塔吉克人和突厥人长期通婚而留下的后代;还可能是和成吉思汗有着血缘关系的贴木儿帝国,向印度莫卧儿帝国过度中在“中转站”阿富汗遗留下来的后裔。并且在□□征服阿富汗的数年内战中,始终是一支令其头痛的势力。
“即使是中国人,我也只会你好,你吃了吗?’几个简单的中文对话!还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唐纳德喃喃自语,德州老哥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此刻,队长詹姆斯通过比划、用树枝在地上画图和孩子们交流着。其他人有的四处警戒,有的趁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几分钟后,詹姆斯总算搞懂了孩子们的些许意思,孩子们是昨天一起来放羊的,天黑路远就和羊群睡在了山上,晚上有的孩子看到了天空中有一道亮光划过,冒着火落下去了,而且,早晨时分,也就是我们到来之前,早起撒尿的孩子还看到远处有一小队人也向火光坠落的地方去了,不像是本地人,听他们的对话,感觉像说的俄语。
阿富汗与以前的苏联和现在的俄罗斯打过很多交道,孩子们从老人的口中知道曾经的历史,应该不会错。
“俄罗斯人!”负责警戒的德州老哥发出低声示警,队员们也相互看了一眼。
小队继续前进着,不一会就看到了前方一个山谷里升起的浓烟,顺风飘来带着浓重的石化油点燃的味道,大家悄悄地躲在一个小山坡上,透过浓密的树林空档向下看去,俄国人的搜索已近尾声,十几个身穿丛林迷彩的军人在飞机的残骸边,唐纳德放下单孔望远镜,低声告诉战友:“天蓝色臂章,是格鲁乌,俄罗斯人。”
“格鲁乌”,是俄罗斯军事情报总局的简称,主要任务是威慑和阻止突然袭击,并负责敌后打击,是前苏联留下来的除“阿尔法”之外的另一支特种部队,作风凶狠且手段毒辣,“只有星星够不到。”是这支部队的座右铭。
怎么办?天光已经泛白,唐纳德看向队长詹姆斯。
两人悄悄商量着,最后决定,等!等他们离开后再说,于是,一排人又悄无声息地隐进草丛。
一个俄国人不甘心地翻检着,除了飞行员的尸体外,几件装衣服的行李因为太重而抛弃,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唐纳德和队员们静静地伏在草丛里监视着。随着一声口哨,气馁的俄罗斯人四散开来,扇形向一个方向搜索而去。他们也清楚,情况复杂,天明了碰见谁都是个麻烦,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国家,可以为所欲为。而且,阿富汗目前的掌权势力□□和俄国人有着历史上的深仇大恨。
队员们等俄罗斯人离开后,来到残骸前,唐纳德也没有再去检查被俄罗斯人翻过的地方,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揣测着一个人在飞机坠地后,脱离座位束缚,爬出机舱,寻找落脚地……所有的可能动作和行为。不出所料,他喊过来德州老哥,一起看着地面,德州老哥因与动物打交道的时间长,对行踪有所了解。
“注意细节,你看这落脚点,血滴的滴落方向,野草的倒伏方位,能不能看出行进方向?”唐纳德自言自语,“从机舱里爬出的人受伤了,肯定不会走远。”
“西南方向。”詹姆斯一指前方,“依据时间推断,两位年过50的人,受伤,相互搀扶,5英里,搜索前进。”“特别注意山洞、草丛和沟涧等容易藏人的地方。”唐纳德补充道。
几英里后,队员们搜索着慢慢上了一个山坡,山丘不高,因为丛林茂密的原因,千年大树下往往因雨水的冲刷,裸露出一个个盘根错节的地洞来。
当唐纳德路过一处草丛茂密的地方时,他耳中传来轻微的呻吟声,那是痛苦的呻吟。唐纳德示意大家停下,自己站立在原处分辨着呻吟声的确切位置,然后他来到一处有山石遮掩的洞口,是这里。
“还好吗?……”唐纳德柔声地问,随即拔出枪,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