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刚刚结束,人们以为创口已经缝合,血已止住。但真正致命的,并非表面的裂痕,而是深处悄然蔓延的感染。
“伊拉克自由行动”就像一场手术,快速而猛烈,却未曾做彻底清理。萨达姆倒下了,政权崩溃了,巴格达的雕像被拉倒,世界媒体欢呼“独裁的终结”。但那一夜之后,中东的血液中却悄然注入了新的毒素——混乱、仇恨与恐惧在无声地滋长。
乔治·W·布什没有预料到,自己签下的那份战争命令,就像一次过度用药的抗生素疗程,杀死了“病毒”,却也摧毁了整个中东体内的免疫系统。伊拉克的边界开始模糊,教派冲突如癌细胞般迅速扩散,从巴格达到费卢杰,从摩苏尔到拉马迪,最终蔓延至叙利亚、黎巴嫩,甚至北非。
在这片空白中,一个新名字孕育而生——□□国(ISIS)。它是萨达姆倒台后的深夜余火,是□□的孽种,也是那场战争迟来的回声。
当黑旗在伊拉克北部升起,圣战分子接管城市、公开处决、焚烧文物时,世人才意识到:这场战争并未结束,反而化为了另一个轮回的开始——一个更无法控制、更难以结束的剧本。
布什或许并未亲手释放这个怪物,但正是在他打开的那个“自由”的口子中,混乱与极端流了进来。战争的创伤从未真正愈合,它只是学会了伪装成“秩序”的模样。
2。改造伊拉克:布雷默的使命
萨达姆被捕的消息如同烈火般迅速传遍全球。美国的胜利几乎是瞬间的,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如何重建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家。布什没有犹豫,迅速指派了保罗·布雷默,这位应当安坐华盛顿的官员,前往伊拉克执行重建任务。
2003年5月12日,布雷默抵达巴格达,踏上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巴格达的天色依旧阴沉,城市的街道弯曲而杂乱,仿佛一座破碎的拼图,亟待重组。伊拉克,曾在萨达姆铁腕统治下勉强维持表面秩序,而今,它犹如一张空白的画布,等待着填补。
布雷默并非战地指挥官,也非军事将领。他是经济学家、官僚,责任在于“重建”。可问题在于,重建的基础已经被战争和无数的政治裂痕所摧毁。
布雷默下令,令人震惊——解散伊拉克的军队,清除所有与巴斯党相关的官员。他认为,萨达姆的军队是独裁政权的象征,必须彻底摧毁。然而,这一举措却如同在创伤上撒盐,迅速让整个国家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失序。
3。失业与空虚的街道
布雷默的办公室里,文件堆积如山。他与美国政府的顾问们辩论着,试图为伊拉克的未来勾画出一条光明的道路。然而,现实的压力让他逐渐怀疑,这条道路是否正确。一个没有军队、没有行政体系的国家,如何维持秩序?
解散军队的政策立刻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数以万计的退役军人、前官员、政府工作人员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生计。他们走上了街头,带着愤怒和失落。失业成了新的常态,社会秩序崩塌。那些失业的男人们,不甘心屈服于贫困,开始寻找出路——一些人加入了激进武装组织,另一些人则投身恐怖活动,誓言让美国为他们的苦难付出代价。
巴格达的街头,一片混乱。曾经的商人、工人、警察,失去了身份与希望。原本的秩序消失,街头暴力四起,市场摊位无人问津,香肠摊上再无烟雾,商贩们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徘徊,宛如噩梦的化身。
4。经济改革的空谈
布雷默并未停下步伐。他推行市场经济改革,试图以外资和自由市场的力量重振伊拉克经济。然而,这种改革注定要与伊拉克深重的贫困和社会裂痕发生剧烈碰撞。对伊拉克而言,推行市场经济就如同在沙漠中种下树木,风沙将其一一吞噬。
外国投资者并未如期而至,反而一些短期逐利的公司趁机进入伊拉克,进行掠夺式开发。对大多数伊拉克人来说,所谓的市场经济不过是加剧贫富差距的工具。少数富有精英通过亲美政策赚得盆满钵满,而大多数民众却依旧困在贫困的深渊,基础设施停滞不前,生活水平低下。
5。社会崩溃与宗派对
伊拉克,曾是阿拉伯文化的摇篮,内部的宗教和种族冲突复杂深刻。布雷默试图通过“去巴斯党化”政策彻底清除萨达姆政权的影响,却没料到,这一举措反而加剧了宗派矛盾。逊尼派与什叶派,库尔德人与阿拉伯人之间的裂痕愈加明显。
巴斯党干部的清除让逊尼派精英群体彻底失去了权力,而什叶派在美国的支持下逐渐掌握了国家控制权。库尔德人则在北方建立了自己的自治区,而他们与阿拉伯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伊拉克社会被撕裂成多个无法融合的碎片,暴力与仇恨成为日常。
6。后遗症与悔恨
布雷默站在巴格达的高楼上,俯瞰这座废墟般的城市。几个月过去,曾经的理想变得模糊不清。美国军队推翻了萨达姆,但伊拉克的未来又该如何?他开始怀疑,这场重建是否过于急功近利,是否忽略了伊拉克人民的真正需求。
街头的暴力没有停息,恐怖分子不断渗透,新政府面临巨大的压力。自由市场经济未能给普通民众带来希望,反而加剧了贫困。伊拉克,依旧是一片看似重生却死气沉沉的土地。
布雷默终于意识到:没有根基的重建,注定是空洞的梦想。而这个梦想,随着沙漠的风,逐渐消散。
美国主导的伊拉克重建,如同一个人为制造的黑洞,强行介入并破坏了中东原有的政治与社会结构,带来了深远而混乱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