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妈妈……做我的爸爸……”祂又开始唱着《泥娃娃》,一只小手铁箍般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一片红红白白的肉。
我的喉咙被祂死死扼住,气管成了一条细若游丝的窄缝,耳中满是自己心跳的尖啸。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抓挠脖颈,但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模糊的视线中,那片肉离我的嘴越来越近。
也许是走马灯吧,我看见了室友杨五多,那小子好像唱什么歌……是什么呢……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那是李可爱给我唱过的歌。
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我从被扼紧的喉咙里,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哼出了那个调子。
耳边的尖啸声弱了,空气将挤压过的气管撞通,渐渐能看清了——
祂的手,还拿着那块五花肉,悬在半空。另一只手虽然在我脖子上,但不再施加压力。
和刚才一样,祂突然就镇定住了。
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把祂的手从我脖子上拿开,踉跄着爬起来。
刚才把走马灯的bgm哼出声了,我边贪婪地吸着空气边想,不是言出法随,第一次我道歉和刚才哼歌,都不是指令,而是安抚的话语……
安抚。
我明白了,我这个九死一生觉醒的能力是用话语安抚东西,暂缓祂们的攻击,抚平他们的怨念和遗憾。
我一个解离症患者给东西当心理委员?!
开什么阴间玩笑。
命快撂里头了觉醒了个毫无战斗力的技能?!
肉眼可见李可爱的身体开始抽动,应该是“安抚”效果快结束了。我只能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给自己打气,狠狠往肺里灌一口凉气,一步步走近祂。
战斗力什么的无所谓了,至少可以让她温暖一些,也算赎罪了。
我缓缓蹲下身,拉过她的冰凉的小手,轻声说:“白哥哥在的。听哥哥说,爱爱,你跳舞的样子,哥哥看见了。你很努力,真的很努力。在哥哥心里,你早就是最棒的好孩子了。”
祂低垂的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别害怕了,爱爱。哥哥在这儿,这次真的在这儿,不走了。”我慢慢说着,声音带上一丝温柔:“你叫李可爱,可爱可爱,就是值得被所有人好好疼,好好爱的意思。你值得被爱的。”
祂的眼角轻轻抽动。
“爱爱,是不是很累了?累了我们就休息,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哥哥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有爱你的爸爸妈妈的新家,好不好?”
紧接着,两行浓稠的、漆黑的液体,从祂那塞满腐烂眼球的深邃眼眶里,缓缓溢了出来,是眼泪,顺着冰冷僵硬的脸颊,滑落,滴在我握着她的手上。
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泪水的重量。
“谢谢哥哥……”祂忽然说,黑洞洞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刚才的歌……好听……”
“好听,这地方没有麦,你和哥哥出去找个麦我再给你唱好不好啊?”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祂。
“不好……”祂摇摇头:“南老师……半导体……不能……姗姗发艺……”
我靠近祂,企图听清一些。
却看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门板边缘。
“爱爱?”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老师办公室呀?”
“快和老师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