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姝唇角微微一弯:“挺像她父亲。”
这话说得极轻,老太医和宫女根本没敢往里听。只有总管在一旁垂着头,眼眶微热。
“传话。”武元姝靠回软枕,“紫宸殿诞下皇女。先报左相、谢从礼。”
总管忙叩头:“是!”
“再报太庙——”她闭了闭眼,“说朕诞下皇女。名字,朕日后再起。”
老太医忍不住抬头:“陛下,不先歇歇?”
“朕不累。”她喉咙有些哑,却仍硬邦邦地,“不过——”
她扫了眼身边那团小东西:“她累。”
婴儿哭声渐渐低下去,似乎只是哭累了,喘了几口气,又不甘心地哼了两声。
“抱下去洗一洗。”武元姝道,“烧香,按祖制行礼。”
“是!”稳婆如蒙大赦,抱着孩子退下。
偏殿外,左相与谢从礼守了大半夜。宫门终于开了一线,一个内侍手忙脚乱冲出来,眼睛红红的,一见两位大人就跪下:“……恭喜相爷,谢大人——!”
“陛下母女平安。”他声音发颤,却压不住喜意,“是——皇女。”
左相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皇女?”
“是皇女。”内侍连连点头,“老太医说,脉象早有迹可循,如今应验了。”
谢从礼低声道:“紫宸殿这边,有没有……要紧吩咐?”
内侍道:“陛下说,先告二位大人,再告太庙。皇女之名,日后再定。”
左相点头:“知道了。”
谢从礼忽然问:“陛下有没有问——北境?”
内侍一愣:“未、未曾。陛下刚生产完,太医不许她操心——”
谢从礼笑了一下,笑意里七分苦、三分无奈:“那就是还没收到军报。等收到了,她比你们谁都操心。”
那一夜,京城还沉在“皇女降生”的喜讯未扩散开的寂静里。
北境,雪终于停了。雪压低了天色,云层好像被战火搅开了一条路。战场上,镇北军终于把敌阵撕出一个口子。敌军主帅在乱军中被顾长陵一枪挑落马下,旗帜被斩,军心崩溃。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汇成一声“——大周!!”
冰雪之上,血色翻涌。顾长陵策马站在斩将之处,肩上有血,却不知是敌是己。
副将策马上前,高声道:“将军,敌将已诛,敌军尽溃!”
“再投入追击的兵力?”顾长陵问。
“按将军先前计策,只派轻骑追击三十里。”副将道,“其余就地整顿,守住关隘。”
顾长陵点头:“照旧。”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那块玉佩。小小一片玉,被他的体温和血气烫得发热。
“报信。”他道,“立刻送军报回京。”
副将应声:“是!”
“写北境大捷,敌军溃退三百里。”他停了一瞬,又道:“顺便问一句……皇女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