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没有。钱包!找到了!
他颤抖着手掏出那个质感不错的皮夹。打开,里面有一沓红色的钞票,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将身份证抽了出来,借着远处街灯微弱的光线,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信息:
姓名:石远
民族:苗
住址:滇黔省碧霞市……云渺寨
石远……云渺寨……
完全是陌生的名字和地址。
但“苗”这个字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紧闭的闸门。原主那些混乱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冲进他的脑海——
记忆里,她总是跟在他身后,眼睛像山泉水一样清澈。小时候她生病烧坏了嗓子,他为此跟嘲笑她的人打过不止一架,也曾笨拙地陪在她身边,看她用纤细的手指比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意思。
可画面一转,是镇上中学同学挤眉弄眼的嘲笑:“石远,你那个小哑巴媳妇儿今天怎么没来给你送饭啊?”
是亲戚带着惋惜的“劝慰”:“小远啊,你成绩这么好,将来是要飞出大山的,难道真要守着个……唉,可惜了。”
是不甘,是虚荣,是年轻灵魂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以及对“哑巴妻子”这个标签日益沉重的恐惧和排斥。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在两家准备正式定亲的前一晚,爆发成了懦弱的行动。他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像一个小偷,趁着夜色,逃离了生他养他的大山,也逃离了那个曾被他保护、也寄托了他所有年少懵懂情感的姑娘。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留下的是一种混合着原主浓烈愧疚和此刻林薇无尽愤怒的情绪。
“人渣……”石远(林薇)低低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那个占据了这个身体的灵魂,还是在骂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亦或是这安排了一切的无常命运。
他把钱包塞回口袋,冰冷的金属卡角和纸币的触感让他稍微定神。现在不是批判原主的时候,也不是崩溃的时候。
他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安全的、可以容身的地方。
凭借着原主零星的城市记忆碎片,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那个大概是“家”的出租屋走去。每一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都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和荒诞。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寂静的角落里格外刺耳。
他僵硬地掏出那个陌生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来电显示赫然是——“宝贝湘湘”。
石远看着那个腻歪到令人作呕的备注名,胃里再次一阵翻江倒海。
这烂摊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