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
之后的某一天,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干燥的树根周围投下斑驳的光点。
五条悟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姿态闲适,仿佛在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第一百零七只蚂蚁爬过树根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的树枝就极其不自然地剧烈晃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倒抽冷气的——
“嘶——!”
星见铃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凝聚成形,她一传送过来就听到了这个“可怕”的计数,顿时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仿佛已经有小蚂蚁顺着树干爬了上来。
她抱着膝盖缩在树枝上,控诉的眼神瞪向树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蚂蚁钻我老巢?!”
五条悟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
一缕极其微弱的咒力如同清风般拂过树根区域,那些正在辛勤忙碌的蚂蚁群瞬间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转移到了几步开外的草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现在没有了。”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然后才抬起那双苍蓝色的眼眸,望向树上那个依旧心有余悸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补充道,“你比蚂蚁还容易受惊。”
那些蚂蚁确实在树根处筑了小小的巢穴,但他若想驱散,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故意留着它们,数着数量,无非是想看看这个总是神出鬼没、故作神秘的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她这副缩起脚、一脸嫌弃的样子,倒是比平时那副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要真实有趣得多。
“拜托——”星见铃夸张地翻了个白眼,随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请好好保护我的本体,这位神子大人。我不想哪天睡着睡着,突然树就没了好吗!”
听到这话,五条悟那双苍蓝的瞳孔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你在说什么傻话”的意味。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自信:
“五条宅邸的结界强度,仅次于天元。”
言下之意,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不想,别说蚂蚁,连一只不该出现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棵“她的本体”,安全得很。
虽然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能力进入结界的——这个问题如同一个微小的钩子,始终悬在五条悟的心头。
他的六眼能洞悉万物,咒力的流动在他眼中如同清晰可见的溪流,术式的构成如同摊开的图纸。
然而,在她身上,他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咒力的痕迹。
这极其反常。
即便是五条家里那些没有术式的普通人,身上也会缠绕着因日常生活压力、负面情绪而产生的、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咒力残秽。
但她没有。
她周身的气息纯粹得不可思议,并非“空无”,而是一种更接近于……自然本身的状态。
当她安静地坐在树上,或是像现在这样咋咋呼呼地抱怨蚂蚁时,她仿佛就该在那里,与拂过枝叶的微风、洒落的阳光、甚至脚下这棵古老的樱花树本身,天生融为一体,和谐得没有半分突兀。
六眼收集到的所有数据,都在指向一个在逻辑上不可能,却在感知上无比清晰的结论——她身上没有任何“人类”或“诅咒”的痕迹。
就仿佛,她真的是这棵树孕育出的、一个与众不同的,树灵一样。
但五条悟的灵魂告诉他,她绝对不是‘树灵’。
苍蓝的瞳孔深处,咒力无声奔腾,一直试图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节奏、甚至她与周围环境能量交互的最微小波动中,找出那个隐藏的、符合常理的“真相”。
“小孩子真是讨厌。”树上的少女撇了撇嘴,随口抱怨。
“今天的‘伴手礼’没了,被蚂蚁吃掉了。”语气里还带着点“都怪(你不赶走)蚂蚁,不怪我”的无辜。
对于她那“伴手礼被蚂蚁吃掉”的鬼话,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