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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与微光(第2页)

周社工将这张涂鸦拿给林静秋看。林静秋久久地凝视着那片笨拙的鹅黄,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意识日益模糊、身体加速崩坏的黑暗甬道里,许宁竟然挣扎着,试图抓住并“点亮”那个曾经代表过一丝暖意的颜色,并将它与“安”这个字(无论是代表“念安”那个孩子,还是“安宁”的愿望)连接起来。

这行为本身,无关治疗,无关逻辑,甚至可能只是神经紊乱下的偶然。但它所透露出的,是生命在最深的困境中,对“光”与“连接”近乎本能的、最后的向往。

哪怕那光是虚幻的,连接是脆弱的。

“把笔记本和蜡笔就放在她旁边吧。”林静秋对周社工说,“她想碰的时候,就能碰到。”

此后,许宁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会再次试图去碰那些蜡笔,有时是鹅黄色,有时是其他颜色,在笔记本上留下更加混乱、难以解读的痕迹。坏的时候,她只是昏睡,或者睁着空洞的眼睛,对一切毫无反应。

但那个画着潦草圆圈和鹅黄色痕迹的笔记本扉页,一直摊开在床头柜上,像一个沉默的圣坛,供奉着她意识世界里,最后一点微弱而顽强的活性。

神经内科医生私下对林静秋说,这种在认知功能整体衰退背景下的、对特定颜色或符号的执着,有时是疾病某一阶段的表现,并不一定具有她所解读的那种“意义”。

林静秋明白。医学需要理性,需要客观。但她同时也相信,在理性与客观无法完全抵达的幽暗地带,一些超越病理本身的、属于人类精神最原初的火花,可能仍在以某种方式闪烁。哪怕那火花最终会被疾病的潮水彻底淹没,但它闪烁过的事实,本身就需要被看见,被尊重。

正月十五,元宵节。医院给病人发了小小的芝麻汤圆。许宁已经无法吞咽固体食物,周社工用勺子将一点汤圆馅碾碎,混在温水里,小心地喂给她。许宁只抿了一小口,便不再张嘴。

夜幕降临,城市各处亮起灯火。许宁忽然变得有些焦躁,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单上抓挠,眼睛望向窗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护士轻声问。

许宁说不出话,只是固执地看着窗外。

周社工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走到窗边,将窗帘完全拉开。冬夜的天空清澈,没有月亮,但东南方,那颗金星,如同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明亮地悬挂在那里。

“看,星星。”周社工指着那颗星。

许宁的视线追随过去,落在那个遥远而稳定的光点上。她抓挠被单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那颗星,望了很久,直到疲惫地闭上眼睛。

深夜,林静秋结束值班,再次轻轻推开那扇门。许宁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但神色还算安宁。床头柜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那片鹅黄色的涂鸦在夜灯下泛着微弱的光泽。窗外的金星,将一点冰冷而遥远的光芒,投进病房,恰好落在她的枕边,形成一个极淡的光斑。

林静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沉睡的病人,混乱的涂鸦,遥远的星光。

这是一个没有奇迹的夜晚。疾病仍在肆虐,结局并未改变。

但在这个瞬间,在这间被病痛和绝望充斥的病房里,却奇异地达成了一种平衡。一种在绝对的黑暗与绝对的理性之间,由一抹笨拙的鹅黄、一点遥远的星光、和一份静默的陪伴,共同维系的、极其脆弱的平衡。

它无法治愈,无法挽回。

但它存在着。

如同许宁笔下那些颤抖的线条和色点,如同她望向金星的目光。

存在本身,即是对虚无最沉默、也最坚韧的抵抗。

林静秋轻轻带上门,将这一小片寂静的、包含着残酷与温柔的平衡,留在了身后。

走廊的灯光无尽延伸。她知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医院依旧忙碌,许宁的战争仍在继续。

而她,将继续行走在这条光与暗交织的走廊上,履行一个医者的职责,同时,也不忘瞥一眼那些在医学灯光之外,悄然闪烁的、人性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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