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搬走就不会‘登仙’了吗?”
“也不是”,新妇面上挂起忧愁,“但我在街上卖香料时,听几个城里公差聊天。他们说这登仙的都是青壮年,还专可着几个地方,一般哪处出了一个登仙者,周围的几家也就快了。”
庄阿婆听闻此言,恨恨插嘴道,“胡扯!那些蠹虫的话怎么能信!老婆子在这旱柳边上住了50年,先前怎么就没听过什么登仙!”
郁青不顾新妇要呛声回去,抢先问道,“阿婆,你的意思是登仙是近些年才有的?”
庄阿婆重重“哼”了一声,“沙城以前太平的很,那个什么金城主来了之后,百姓全被带着去挖矿,什么都越卖越贵,现在想买三两糁子面吃都得掂量掂量!我看那些人就是跟着狗官做了太多坏事,才被老天收了!”
新妇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案嚷嚷,“金城主带着咱们赚钱还不好?就以前那种连水都喝不上一口的日子就好了?”
庄阿婆嘴巴一瘪,讲话时兜着齿、左右晃动下巴,“金城主带着赚钱?老婆子可没赚到一分。我看啊,怪事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沙城是遭天谴喽!”
“我呸——”
眼见老娘和新妇吵得火热,一言不合抡起扫桌就要动手,家里唯一的男丁才犹犹豫豫站出来,拦在两人中间,“都少说两句罢!娘,你这么说可不好,嫣然平日不还总给您送自己蒸的糕饼吗?”
“嫣然?”郁青捕捉到熟悉的名字,问道。
“啊……就是隔壁登仙的媳妇,叫嫣然。”
郁青瞪眼双眼,手扶口边,惊道,“嫣然?!”
新妇也一惊,“你认识?”
“我有一幼时好友便叫嫣然,你这邻居是不是颈间有一片朱红胎记?”
新妇回忆了一番,冷静了下来,摇摇头,“那应该是恰巧重名了。我见过她打水梳头,不见有什么胎记。”
郁青离开庄家,穿行过街市,心中思绪翻涌。
两人在斗嘴,不免有所夸大,但也大致能推测,金宝来沙城之后勉励众人开采矿产,百姓生活改善不少,但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沙城有了“登仙”的传闻怪事。
而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面前出现的影子也并非嫣然,真正的嫣然早在丁阿豌登仙三日后便也随之登仙了。有人假冒嫣然之名,故意装神弄鬼,一步步引她看到沙城诡异之处。
至于登仙……
想要住进云端,要么任职仙阙,要么足够有钱。若是真有在人间随机抓取幸运儿登上云端的好事,那万千修士只需排着队来沙城等天上掉馅饼就好了,何必勤学苦练参加学宫大选。
按她白日在城中看到的告示推断,这登仙失踪案为数不少,且近几个月来愈发频繁。
需要这许多男女皆有的青壮年去做什么?
挖矿?矿山确实危险,但胜在利润丰厚,主动应名者不在少数。
战备?那失踪的便该是修士,而不是凡人百姓。
……改造人?仙阙严抓人间改造,就算余孽不尽,也断不会在金府一个小小沙城的地下窝藏那么多改造人,甚至用擂台的方式大肆消耗。
郁青脚下一顿。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沙山附近。夜晚狂风大作,远远望去,整座城像是一束幽微的烛火,随时要被吹熄湮灭。
沙尘在眼中摩擦,很快激起满眶泪水。
“谁——”
郁青倏地从腰间抽出张符,灌注灵气击向身后不远的沙丘。
沙丘被击散的同时,一黑衣人影从旁侧滚地刹停,转瞬便被郁青压制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