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一支巡逻的队伍,沈安让了让道。队伍从她眼前经过,沈安扫了一眼,简直天时!沈安在后方开口:“展明煜,出列!”
队伍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展明煜,把他盯得搞不好意思的。展明煜脱离队伍,送行同事,有地位高的朋友真是好事。又可以偷偷懒了。
展明煜先来一句关心:“公主可算出来了。”
沈安这次没把话憋着,道:“你一直待在宫中吗?”
展明煜点头,带着些怨气道:“嗯,假都休完了。”天天鸡鸣起来,巡逻三四个时辰,驴都没他那么能干。一身功夫都浪费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换谁都怨气冲天。
沈安感受这滔天怨气,笑了笑,道:“那他有和你联系吗?”
没说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展明煜点头:“会来探望我,不过最近没来了。好像有些忙吧。”
沈安冷笑,忙着准备聘礼呢。她的怨气也冲了出来,两个人周身都是黑气压,吓死人了。
沈安呵呵道:“你知道他忙些什么吗?”
“忙着摆脱那些桃花吧,呵呵。”展明煜怨气更重,怎么他就没那小子命好!
沈安听这话,同样含恨,匆匆告别了展明煜。
同样的消息从别人口中听来,和从沈玄湛口中听来,感觉大不相同。
回到梧桐轩,卫青霓已经回来了,现下在房内。
沈安叩响她的房门,里面沉默一阵,旋即叹息道:“进来吧,安儿。”
卫青霓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一面古朴的铜镜。她褪去妆容,披着头发,只有一人在房内,撤去宫人,专门等待沈安。卫青霓转过身,示意沈安随意找处坐下。卫青霓房内除去梳妆台还有一张小桌,共三把椅子,一一对应。
沈安正欲发问,卫青霓摇头打断她:“安儿,我不过深宫妇人,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她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目,“你们两个,真叫人头疼。若我不是你母妃就好了。”
沈安辩驳道:“不,就算……”
其实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两个也绝无可能。卫将军功高盖主的事早就流传民间数十年不止,女儿是当朝贵妃,儿子又一战成名,再同皇室连结,其位怕是要易主。
“就算没有我,你们之间还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是吗?”卫青霓轻轻侧着头,发丝从肩上滑落,“全怪在我身上吧,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沈安双目瞪圆,扑向卫青霓怀中,紧抱住她:“和你没关系啊,阿霓。求你不要这样。”卫青霓回抱,手掌顺着她的脊背滑落,轻轻安抚:“对不起。”
卫青霓何其悲痛,亲眼看着两人长大,在她眼中两人分明还是稚童。一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还会更加痛苦,她身心皆备受煎熬。
怎么满宫的人都知道她沈安喜欢卫鹤了!平日有那么明显吗?
流光今日也怪里怪气的,时不时叹息。
沈安拿着卫鹤送的小垃圾,一件件擦拭着,道:“流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公主,节哀。”流光语出惊人。
“人还没死呢,节什么哀。”沈安哭笑不得,“我不会当他死了。”
事到如今,沈安突然发现卫鹤有很多可取之处了。舅舅结婚,做侄女的去道喜,顺理成章。
八月二十五。
沈安足足蹉跎了一上午的时光,方才下决心出宫。
皇宫脚下依旧热闹,她却没有以往那种出宫游玩的喜悦。比对着皇宫的朱红绿瓦与民间的粉墙黛瓦,心中顿感割裂。皇宫的亮色像一根小刺,时刻提醒着她。
沈安在车马店租了匹小黑马,虽品种不算名贵,却也强力有劲。她驭马飞驰,穿过热闹的人群。
差一段路到卫府时,她不得不停下马。前方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大张旗鼓,走在最前头的华轿足足要了十二个家丁扶着,后边还跟着三排长长的队伍,不知何方名贵出行。照那群人那样走,走得稳稳当当,极其缓慢,像蜗牛在爬!不知得等多久。
之前遇见这种纨绔子弟出行,沈安是会暂缓下来让路,好生观赏一番的。现在她急得要命,也怪自个没早出门。她缓辔前行,那队伍离得极近,便出了两个家丁凶神恶煞拦住她,叫嚣道:“何人如此胆大,还不退下,小心我家小姐打死你!”
沈安气笑了,这么奢靡的出门还如此嚣张,若不是她急事在身定要治一治那位贵女。她挑衅喝道:“你们小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