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楚怀的系铃人,好像终于要给他解开这铃铛了。
素衣轻叩开门便见到江溱身子虚靠在书柜上,目光落在地上的木盒上,她记得,那是徐朋给江溱的。
江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回头。
“素衣,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恶人?”
素衣被江溱忽然的一句问住了,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却也得不出答案。若是从前,素衣恐怕会说行侠仗义,正直善良的人便是好人。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的是恶人。
可是如今呢?善恶似乎早已在世事变迁中模糊了界限,没有人能绝对正确的回答这个问题,连发问的人也不能。
房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江溱蹲下身子推开紧闭的木盒,脑海中不由得想到那日在归云阁密道内看到的情形。
说没有惧怕自然是假的,江溱幼时生活在明安寺,后来被接回京都之后虽不算被怎样娇养着,却也没有见过那般场景。
江溱眼中涌上些晦暗不明的神色,若能以身入棋局,做恶人又何妨?
江溱脑海里满是楚怀的面庞,鼻腔里隐隐约约还有淡淡的墨香。
可是,楚怀真的算恶人吗?
江溱只觉得头昏脑涨,酒意不断翻涌。
。。。。。。
归云阁
于尹禾对着硕大的药墙忙碌着,一个小侍卫扣了扣门走进来。
“于老板,我家老爷有请。”
于尹禾捏着药方的手紧了紧,回头时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小兄弟,夜深人静的,这多不合适。”
男人不为所动的看着于尹禾,手上的动作仍然保持着请的姿势。于尹禾咬咬牙,放下药方跟着走了出去。
药房外面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见于尹禾出来,一脸漠然地透过斗篷看着他。
于尹禾躬着腰:“先生。”
男人冷笑的声音从斗篷中闷闷地传出来,于尹禾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飞白,你来京都的事情,怎么还要我从别人口中得知?”男人从斗篷中探出一只手来搭上于尹禾的肩膀。
于尹禾整张脸都低着,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语气中却尽是谦卑:“先生说笑了,我本是想来便通报的,但归京途中遇到了埋伏,飞白受了重伤,连这条命都是侥幸之间才捡回来的。”
于尹禾抬起头看向斗篷男人,一张脸上尽是恳切。
男人有力的手重重拍了拍于尹禾:“你今日随楚怀一起去了江府?”
于尹禾点了点头,肩膀上被拍的地方隐隐泛着痛。
“楚怀和江承灼的女儿早年便认识?”
于尹禾顿了顿:“是,早些年楚怀被带去明安寺时江溱也在,那时候他们便认识了。”
男人的斗篷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于尹禾听着斗篷下传来的笑声,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好啊好啊,楚怀,原来如此!”说罢,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于尹禾,“飞白,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黑色斗篷在深夜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于尹禾站在药房门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肩上被拍过的地方越来越痛,越来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