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那年十岁,穿着件灰色海清袍,背上背着个小箩筐。他手上拿着根用树枝做的临时寻山杖,这边扫扫,那边打打。
要不是师父说北山有山参他才不来呢,这些贵人就喜欢跟风凑热闹,修道又不是什么娱乐节目,附庸风雅找找琴棋书画得了,害得师父老人家时不时地就得上山下山。
光靠内心吐槽还不够过瘾,小小的玄真又回身朝雅集的方向“哼”了一声。
初春的天气,寒气未退,山上的树叶上还打着霜,玄真不自觉地打了个颤,继续低头寻找。
师父说的山参到底在哪呢。
玄真正埋头找着,突然脚边窜出来一样东西,把他吓了一跳。
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可别遇上刚出洞的蛇了。
玄真反手用寻山杖扒拉了一下,软软的,回头一瞧,一只小兔子歪在他脚边的草丛里瑟瑟发抖,像是受了伤。
他抱起兔子一看,果然,兔子后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血肉模糊的,血腥味随着还未转暖的春风弥漫在整个山间。
正当玄真在箩筐里翻能止血的草药时,危险正在朝他一步一步逼近。
背后的草丛窸窣了一阵后停了下来,玄真本来没太在意。
正当他松懈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咆哮,一个黑影猛地窜了出来,顺便带起了一阵罡风。
巧的是,玄真刚好要为小兔子包扎,就这么顺势一蹲,正正好躲过了那个猛扑,并与飞来之物来了个实打实的照面。
“啊———”
小玄真大叫一声,抱着小兔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只一人多高的吊睛白额大长虫!
它显然是被兔子的血腥味引来的。
大长虫许是冬季食物短缺,瘦骨嶙峋的,呲着个牙,哈喇子流了一地。
由于第一次没扑着,它有些懊恼,朝着玄真又狠狠地嚎了一声,它调转身子,调整姿势,准备再次进攻。
玄真被吼得脑子发懵,他想起来,但是腿脚发软,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大长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它实在是太饿了,今天必须得打到猎物。
它死死地盯着玄真,后腿慢慢压缩蓄力,然后猛然蹬地起跳。
玄真知道完了,翻身一把将小兔子护在自己身子底下。
就在此时,玄真耳边“嗖”的一声,一只铁羽箭旋转着从他眼前飞过。
大长虫应声朝后翻了出去,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虎啸。
同时,一个少年的身影从玄真背后的树丛中一跃而出,衣袍翻飞,如一只展翅的飞鹰。
少年看起来年岁不大,但身条已经抽长,身着大红色箭袖袍,手里拿着个精铁弓,腰间别着把横刀。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挡在玄真与猛兽之间。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气势咄咄逼人,一双晶亮的凤眼直视着对面的猛兽,这是一种对局面把控的绝对自信。
因为视线的直接接触对于野兽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大长虫的左臂中了箭,刚吃了亏,它显然变得更加谨慎,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红衣少年,它弓着身子,像是在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
这边的少年也相应地摆出了一个迎击的动作,人虎之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