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背上的银箭却犯了难。她不敢贸然拔箭,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墨逸世缓缓睁开双眼,唇色早已苍白,不禁感叹道:“他们是有多么想害死你,这不是毒蝎的毒液吗?连这家伙都用上了,幸亏我法力高超……”
说白了就是皮厚了点……
突然,他眸色骤厉,伸手握住箭尾,猛地一拔,反手将箭扔向窗框,厉声喝道:“滚!”
原来是客栈的掌柜的正偷听他们讲话,掌柜的看到利箭正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害怕地直发抖,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她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他正竭力调整呼吸,防止毒素进一步扩散,而后闭目凝神,开始运功调息。
司寇素依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有了主意,转身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墨逸世听到房门关闭的轻响,心中泛起一丝失落:她是在害怕吗?害怕跟自己扯上关系,所以趁机逃跑了?他不过是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他闭上眼睛,继续调息,可体内的毒素却像蝼蚁般,不断吞噬着他的法力。墨逸世皱紧眉头,咬紧牙关,额上青筋凸起。他加大功力,猛地一口黑血吐出,喷溅至地上。他抹掉嘴角的残血,支撑着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司寇素依端着一盆清水和一块帕子走了进来。
墨逸世看向她手中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司寇素依走到床边,对着他打了个哑语:“我来为你擦拭伤口。”
墨逸世点了点头,缓缓脱掉上衣。当他露出光洁的后背时,司寇素依的脸颊瞬间泛红,连忙转过身去。
墨逸世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偷笑:“你转过身去,还怎么为我上药?”
司寇素依犹豫着,迟迟不肯转身。墨逸世见状,故意“嘶”了一声,苦着脸说:“哎呀,我后背好痛啊……莫非我要死在这荒郊野岭,死后连个收尸安葬的人都没有吗?”
司寇素依听他说得可怜,心一软,终究还是缓缓转过身来,拿起白帕浸入清水中,绞干后靠近他的后背。指尖刚触及他的肌肤,便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想来是伤口疼痛,又或是不习惯与人亲近。
她的动作愈发小心,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生怕触痛他。墨逸世的后背肌肉紧绷,却始终未曾出声,只是额上的冷汗愈发密集。
“嘶……”当帕子不慎擦过箭孔边缘时,墨逸世还是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司寇素依立刻停下动作,眼中满是歉意,轻轻吹了吹伤口,像是在为他缓解疼痛。
墨逸世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热气息,心中一暖,低笑道:“无妨,姑娘动作已经够轻柔了。”他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九阳观之事,并非我所为。我赶到时,观中已然血流成河,只余下几个漏网的毒利馆杂碎,我顺手斩了他们,却不想……”
司寇素依的动作猛地一顿,帕子从手中滑落,掉在水盆里,溅起水花。
墨逸世感受到她的异动,继续说道:“我知晓你或许对我有所误会,毕竟我这身毒利馆的装束,确实容易引人猜忌。但我墨逸世虽身在毒利馆,却从未曾害过九阳观的人。”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桃木令牌,上面刻着“九阳”二字,这是九叔的贴身令牌,唯有亲信之人方能得见,他递到司寇素依的手中,说道:“我知你仍不信我,这是九阳观观主临终前交于我的,他托我照顾好你……”
她双手颤巍巍地接住,随后翻转令牌,只见令牌背面刻着小小的“素”字,是九叔自她幼时亲手刻下的。
司寇素依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她望着墨逸世背上的旧伤,想起他舍身救她的模样,想起他此刻坦诚的语气,取而代之的是懊恼,她竟将真正想护她的人,当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姑娘?”墨逸世见她许久没有动作,轻声唤道。
司寇素依回过神来,连忙捡起帕子,重新绞干,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轻柔地为他擦拭完伤口,又将药膏均匀地敷在箭孔周围。药膏的清凉缓解了些许疼痛,墨逸世不由得放松了身体,后背的肌肉不再紧绷。
“多谢。”墨逸世轻声道,转过头去看司寇素依。
司寇素依摇了摇头,抿着唇。
墨逸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了然,柔声道:“无妨,换作是我,也会这般认定。能解开心结,便是好事。”
司寇素依刚要比划着什么,没想却被床边的凳子绊倒,水盆被撞翻在地,清水洒了两人一身,司寇素依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她瞬间僵住,脸颊涨得通红,连忙想要起身,却被墨逸世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伤口有些疼。”墨逸世喉结滚动,心跳已乱了节奏,笑着调侃道,“这下好了,不用特意擦拭了,还顺便沐浴了。”
司寇素依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你生得这般娇媚,想必声音也一定很动听吧。”墨逸世凝视着她,眼神中满是柔情,“你我本无深交,为何三番四次想要救我?”
司寇素依伸出手,认真地比了两个字:“好人。”
“好人?”墨逸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渐渐暗淡下来,“我一生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怎么配得上‘好人’二字?”
他一直都在问自己,何为生,何为死?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答案。他的人生,似乎只剩下杀人与执行任务,枯燥而空洞。直到遇见司寇素依,他才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温暖,仿佛黑暗中终于透进了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