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研习
他裂了。
四分五裂。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听见她的低语,他瞬间血液倒流,手脚冰冷,面上血色褪尽,红烛与喜被都帮不了他分毫。
他,他刚才,就,就一息,吗?
“我,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转动眼珠不让其滚落,但终究是止不住。
“啪嗒啪嗒……”大珠小珠落玉盘。
“娘子,娘子,我不是……”他松开一只手,掌心抹去她腹间泪滴,却是越擦越多。不如让他死了算!今日便去投胎!
不用想,他定是首个初次时哭哭啼啼的郎君!好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且,且还,只,只一息!呜呜呜——
简行舟这边伤心得紧,樊采薇那头虽心有遗憾,却挺高兴的。
可抬头一看——美人落泪,鼻尖通红,楚楚可怜,惹人疼爱。这是为何?这么想着她便这么问了:“这,受伤流血的是我,你哭甚?”
坏,不问还好,一问更不得了。他本不想语带哽咽说话,但想到她不喜人不应,便赶紧抽抽噎噎道:“我,快,太,太快了!”说罢,他用手腕挡住眼睛,双唇紧抿,上唇甚至被咬出了血印,哭得起劲。
啊?她傻了,疑惑唤:“郎君——”
“嗯。”
嚯,这嗓音娇的!
还有些疼,她收回腿来,半撑上身,道:“你不是在与我证明是否为初次吗?”
……好像是噢,他又“嗯”一声,听着不似之前伤心了。
“我听闻男子初次都很快的。”她一拍胸脯,豪气道,“我信郎君,定是初次。”
“……”
当胸一刀,一击毙命!
简行舟石化了。
双臂垂落身侧,他双目黯淡无光,哪哪都软塌塌的,似是无了生机。
乜了眼房梁,他要不吊死去罢,就用刚刚落地的白绸。
他是该庆幸地笑呢?还是该继续哭呢?简行舟在烛光下的右脸抽了抽,陷于阴影中的左脸却是僵了般面无表情,奇怪得紧。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风采?
樊采薇可比他想得开,她早就在话本子里学过的,他难道不知?那她得教教他。
“郎君,”她道,“男子初次都是这般的,书里都写着呢。”
他耳朵动了动,重复:“书?”
“是呀!瞧郎君这样子,想必未曾看过,且让我与郎君细细道……”她正认真说着呢,门外那人便欲再进。
不是,这人不是还在哭唧唧?
可他只叩了叩门,正疑惑间,只听“唰唰唰——”的几声,嗯?书页声?
尚未回神,她已被摆弄得换了姿势——双膝跪地,肘撑于前。
这让她不安,扭头回望,她问:“你,做甚?”
简行舟脸上尤带泪痕,只神情坚毅,似那阵前找准方向欲待冲锋的大将,一脸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