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上的氛围跟其他课截然不同,盛况早先问过,听说是因为这个班高一太皮,他们上课根本不听这位年轻老师讲课,把陈殷气哭过,差点上不成课。
后面还是夏礼带着其他几个成绩好的学生出面,把人老师从办公室客客气气请回来,之后的物理课才算彻底老实了。
一节物理课下来,盛况已经摸清了陈殷的习惯,她上课喜欢开火车,沿迂回路线蛇形曲折前行的那种。
每次提问的时候最好不太抬头,要是跟她对上眼,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几率会开到自己头上。
剩下那零点零一是沈漾。
陈殷格外喜欢沈漾这个学生,课上每次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堆土豆里捡到好白菜,欣慰得不行,跟高有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物理这门课,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会的一点就通,不会的怎么死学都不会,成绩拉的很开。
临中每一层都贴着相应科目考试成绩的年级前一百名,其中物理从第二名开始分数直降,跟第一名就差了快有十分。
升上高二的学生大多数是不愿意选物理的,擅长这门科目的人少之又少,准备这学期考过学考就丢。
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物理赋分高。
本省除语数英外都是按照赋分制参加新高考,其他科目五十分的卷子能赋到六十几。而没什么人选的物理,三四十分的卷子却能直接赋到六七十分。
盛况一低着头就容易发呆,两只手托起腮,盯着乐子期一晃一晃的椅子腿瞧。
那件被沈漾穿过的校服一早就还给了他,在腿上搭了两节课,淡淡的中药味贯入鼻腔,让他怀疑其中几味药有提神醒脑的效果。
盛况上课之前纠结了半天要不要穿上,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从图示的电流方向看,根据公式能得到两导体的电阻之比为1:1,所以这题的选项b是错误的——”
全班深知陈殷的脾性,无一例外都没和她对上眼。这位年轻的女老师敲敲黑板,没其他老师那么会调动气氛,干脆随便叫了个人起来:“谢加言,你来说。”
乐子期和周游远程交换了个眼神,又立刻挪开了视线。
盛况不明所以:“?”
他来班上这几天跟那男生没什么交集,就是知道班上有这么个人,看着老老实实的,但也没见他下课出去瞎晃悠或者跟别人八卦聊天。
这位谢同学五官端正,鼻梁上戴着一副细细的黑色眼镜,坐在班级最中间的位置。
他的成绩还算不错,在老师之间的风评也还行,上课遇到难一点的题喜欢喊他起来答,有点像小一号的沈漾,就是长得没他高,成绩没他那么好。
谢加言和班上其他同学答题的方式不同,在说答案之前喜欢先说一遍自己的解题思路,倒是一点不别扭。
讲到后面答案选项和下课铃一块儿响,还承受了班上不少人怨怼的视线。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乐子期恢复了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后仰着身子倒在盛况桌上,大脑门把他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唉声叹气道:“等会儿又要挤着去抢饭了——”
盛况被空调冷气吹得有些冷,想穿外套但内心还是在纠结,闻言回他:“你今天不让人给你带饭了?”
人,指的当然是沈漾。
“你以为我不想吗?”乐子期右手锤空气,一脸悲愤,“漾哥今天午休不回来。”
请假了?
盛况瞥了眼边上空着的座位,从乐子期头底下抽出物理书,换上了技术那本几乎是全新的课本:“这不挺好?感受校园集体生活。”
“你怎么这么无所谓!”乐子期掀头而起,把椅子换了个方向对着盛况,“你知道一食的糖醋小排多难抢吗?还有辣子鸡,每次我从教学楼奔过去就已经空了一大半,更别说现在教室在四楼!我怎么打得过高一那群开了挂的?”
盛况揉揉太阳穴,被他这嗓门震得耳朵疼,给他指了条明路:“看到教室窗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