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羽毛球撞在对手球拍上剧烈的“啪”的一声,球又随之回到陈钧这边。
落点太高太偏,陈钧后退两步,蹬转起跳,再滞空杀球;重重挥下的胳膊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结实硬朗。
这一球对方没有接住,瞬间带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整个过程,陈钧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将球打出去后,他只是随手将球拍扔出,在空中转两圈又精准握住来调整位置;并且即使多了这样的动作,他再接球依然接的轻轻松松,不像学生,倒像个羽毛球教练,以至于对面隐隐有溃不成军的局势时,他这边还像老将戏顽童一样。
一个打太急,一个打太极。
连李一禾这种不懂羽毛球,纯粹看热闹的外行人,也看得出陈钧打的有多好了。
怪不得邹晶晶热衷于在班里向她的朋友分享陈钧参加各种羽毛球比赛的视频,五官明艳的少女每每提起偶像,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有机会你们真该看看他现场打球的样子,视频只能拍出他十分之一的帅。”
现在看来,她这话没有夸张,如果说静态的陈钧只是个外表不错的三好学生,那动态的他就多了些让人眼前一亮的生动鲜活,像阳光下蓬勃生长的挺拔高树,仿佛与生俱来就有着能为任何人遮阴避阳的安全感。
十二岁的陈钧和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那时的他人缘最差,阴沉古怪到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那个时候他明明也不住颐成区,而是和她一样住在老城区的某个旧巷;如何从“那样”变成“这样”,这个过程中他经历了什么,李一禾不知道,也想不通。
但说到底,这都是别人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没有一丁点想要深究的欲望。
人总是会变的,她想。
过去三年了,他的外表可以大变样,性格自然也可以,这没什么稀奇的。
回忆戛然而止,场上对打的四个人也结束了,陈钧和方以然这边毫无悬念地赢得胜利。李一禾瞅准机会,拎着袋子跑了过去。
“以然!方以然!”她一路小跑,赶在对方诧异前拿出一瓶水递过去,脸上挂着带一丝谄媚的笑:“你要的水,常温的。”
“魏可临时有事,让我帮她送过来,给你。”
方以然白皙精巧的脸怔愣起来像只娇俏的品种猫,她不认识李一禾,但她说了魏可,她就知道了。方以然“嗯”一声,微微一笑:“谢谢你啊,不过现在我没带钱,回去以后给你可以吗?”
“不用不用,”李一禾连忙摆手,“魏可已经给过了。”
不仅给了水钱,跑腿费都给了两百呢。
方以然点点头,拧开水喝了一小口。
任务完成,李一禾把剩下的水都放到地上,和方以然告别:“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说完,转身向球类馆的大门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运动鞋踩在橡胶地面,然后在李一禾刚待过的地方停住了,那天开学典礼上听过的声音在背后渐行渐远:
“谁啊,你朋友吗?”
……是陈钧。
“啊,不是,我不认识她,魏可找来的,给我送水……”方以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
那道背影消失在球类馆正门口,陈钧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方以然递过来的瓶装水。
他没接,只是把球拍塞进包里,背到右肩后拿下侧袋里的水杯,语气平和,但没有商量余地:“不用了,谢谢。”
方以然讪讪地收回手,脸色略微有些僵硬。
虽然对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习惯接受别人的东西,不习惯和身边人交往亲密,看起来好像跟谁关系都不错,但又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都越不了雷池半步——虽然她很清楚,可当侥幸落空,还是免不了失望。
不过很快,方以然脸上的微小情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看陈钧单肩背包往外走,她还是小跑几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