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饶有兴趣地读着,“按照安瑟公国的法律,第一个孩子将继承大部分家产,这意味着格鲁特尼斯将得到酒馆、祖宅和家族积攒的财富,他的弟弟妹妹们因此心怀怨气,而他的父母,因为他拒绝宰猪杀鸡而不满,也因为他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婚事而愤怒……”
这不会是宅斗故事吧?
苏澄不太确定地想着,心里倒是更好奇了,“一个春日的早晨,他穿过雨后冷清的集市,在镇外的沟渠旁,捡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它雪白的毛皮沾满血污,一条腿被生锈的捕兽夹卡住。金发青年蹲下来,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柔地解救了它,将它抱在胸前。幼兔湿润的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他展露了数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为小兔子取名叫奶酥,将它带回了家,让它睡在铺满稻草的木箱里。
格鲁特尼斯将箱子放在自己床边,用胡萝卜和各种菜叶喂养它,很快奶酥变得圆润起来,暖乎乎的白毛像是一团柔软云朵。
“他们在安静的阁楼陪伴彼此,那是他一生里最温暖的岁月——”
苏澄心里忽然涌起不详的预感。
旁边的小孩仍然乖乖坐着,表情专注,似乎在很认真地倾听,发现她停下还疑惑地歪头。
苏澄犹豫了一下,往下念道:“在一个秋日的傍晚,格鲁特尼斯从集市归来,大衣被暴雨浸透,肩上扛着装了蜂蜜陶罐的箱子,祖宅里灯火通明,笑声迭起,他推门而入,嗅到烤土豆和炖肉的浓香,原来是姑姑一家从索恩威克来访,父母都在厨房里忙碌,弟弟妹妹们在忙着端菜,他们看向他的视线里流露出恶意,姑姑一如既往地念叨他的婚事,看向他的目光很是不满,说他应该做个听话的好儿子,他没有在乎他们,只是先回到房间喂奶酥,然而当他推开阁楼的门时,却看到被打翻在地的木箱,干草散乱地铺在周边——”
哦不。
苏澄吸了口气,“他心跳加速,一阵风般冲下楼闯进厨房,霍洛威夫人正在剔骨,霍洛威先生在检查腌肉,空气中弥漫着腥气与油脂的味道,一张血淋淋的——”
苏澄停下来了。
苏澄:“抱歉,我不应该选这个故事的,我们换一个重新读吧?”
旁边的小听众微微仰起头,“你难道不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苏澄:“……”
她当然好奇,但她会自己看的,她只是觉得这种故事读给小孩听不太好。
虽然这家伙也不像是一般的小孩。
但万一真因此做噩梦或者吓着,人家家里来索赔怎么办?
苏澄没说话,低头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朗读的速度很有限,如果仅是自己看,那就快多了。
“你的兔子?”
——那鲜血淋漓的兔皮挂在铁钩上,沾着血迹的白毛堆在一旁,安德先生咧开嘴,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在外面的桌上呢!”
他浑浑噩噩走出厨房,在餐桌上看到了裹着金色酱汁的肉块,旁边还有撒着蘸料的烤兔腿。
两个表弟正在争抢最后一条腿,桌子都被他们撞得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