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陵将带血的中衣解开,露出坚实魁硕的胸膛,在那肌理起伏、线条狰狞的肌肉上,本就盘踞着一条长达数寸的旧疤痕,这旧伤愈合不佳,结得疤痕丑陋而凶恶,直逼人眼。
除此之外,这一次他的腰腹处又多了一道刀痕,他全身上下也就这道刀痕需要仔细处理,旁的都是些微表皮之伤,看着厉害,实则她平日里拿刀削个水果也能造成差不离的效果,绪芳初蹙眉,拿了绷带只专注地处理那一道伤口。
出于医德,她现在还能按得住火气帮他料理外伤,已经很不错了。
萧洛陵将身体微微后仰,看着她埋首为他料理伤势。
殿内扑入白昼明灿的阳光,照着她身影四周仿有游丝浮动,发丝之间满是熠熠的明晖,周身的那股气质若珠玉般高华而灼眼。
仿佛只是看着她,心底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这种满足之外,甚至更滋生出不能为人道的窃窃之欢。
仿佛私自偷盗了连城之璧般,对这样的宝物据为己有,无边的窃喜之中,又有一分唯恐失之的惶惧。
复杂,浓烈,忽上忽下,时喜时忧。这种感觉,他亦是第一次如此明晰刻骨地领会。
萧洛陵低头看着,腰腹的伤处被沾酒的棉絮擦拭,又落了金疮药粉,其实甚痛,但这种疼痛没令他有半分悸动,反倒是她,只是眼睛看着,心跳便似按捺不住怦然。
“今日一句话都吝啬对朕讲了?”
见她只是出于医者的身份专心地替他处理伤口,一言不发,萧洛陵先沉不住气了。
绪芳初垂眸替他缠腰上的绷带,缓言:“陛下说笑。”
萧洛陵皱眉:“怎么变得这么生疏?朕赢了,护住了长安城,护住了你与太子,不该值得高兴么?朕已说过了,你阿姐无恙。长安也未曾因为此战有平民死亡。”
不过最后那句他说着也亏心,伤亡虽微乎其微,但并非没有,只是朝廷会给予抚恤。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对威胁自己的人素来心狠手辣,否则何以今日能成为开国之君。历来仁君都是后世者要挣的名声,不是开国皇帝。
绪芳初淡淡地道:“好了。”
萧洛陵垂首一看,自己的伤处已经包扎好了。
她起身要走,收拾好医用之物便不认人了,惊得萧洛陵起身欲拢了她身子揣进怀里,绪芳初皱眉制止他:“陛下伤势要静养,腰腹不可使力,否则伤口还会崩裂。”
“阿初。”
他不知怎的,觉她态度有异,心里空落得似无着力处,很不安。
唤着她的名,明知对方无动于衷,他也束手无策。
绪芳初背上药箱,语气如常:“陛下只管杀伐果断,为了清剿叛军陛下有数万苦衷,却不知望舒殿里为陛下哭了这么久的孩童,在得知阿耶死讯之时,险些背过气去。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