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灯光更灿亮了许多,绪芳初见他缓身转向自己,露出外袍之下腰间的那条五色长命缕,扎眼得紧。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那条络子编得甚是丑俗,有点儿配不上他,五颜六色的绳子落在低调奢华的玄服间,怪异且突兀,看去眼睛都似被戳伤了般,她不禁有些讪讪。
“陛下怎么还戴着这条长命缕?不是秋狝都已经结束了么……”
他语气淡淡,气息却藏了压抑至于极点的火欲般,“朕没忘,你应过的第二次,在今夜。不知爱卿可曾忘?”
他这是二话不说就要进入正题了,吓得绪芳初霎时两腿发软,后悔了进了这方宫殿。
本以为他从秋狝那时得了天仙般的娘子之后就会将自己放过,没想到他竟时刻铭记于心。
眼下被他直勾勾不加掩饰的、烈欲缠绵的眸光打过来,直白又强烈,容不得半分误读,绪芳初哪里有不明白的。
她的腿弯打颤,酸软无比地后退了半步,忽意识到在这样的人面前连后退都是大不敬的,何况上次她已经逃了。
这一次,恐怕是无论如何逃不脱的。
难道他竟真的打算就这般,罔顾了礼法,罔顾了名声,也罔顾了君臣人伦,就这般在这太极殿中行了荒唐之事么?
绪芳初无声息地撑住了桌角,面前站住身子,自然,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瞒不住他的双眼,知她畏惧,他瞳仁之间的墨色翻滚得愈发深邃,呼吸亦比先前湿热黏重,如此这般的心浮气躁,与适才望舒殿内的慈父形象简直大相径庭,近乎判若两人。
绪芳初压抑着声线的颤抖,低垂了眸,“陛下西山秋狝不是带回来了平娘子么……臣、臣听闻,陛下是将她带在马背上,载回宫城的……”
吞吞吐吐的话未尽,耳中忽而听到他揶揄般的笑语:“朕还以为,你丝毫都不介意。”
绪芳初愣怔,抬眸正欲反驳,却被他眼神喝退了声势,不敢有半分抵触,她懊恼又恨急,指节抓紧了裙角。
他又道:“是从马背上带回来的,不过并不是朕的马背。”
绪芳初心虚地嗫嚅:“陛下何须向臣解释任何,陛下如果中意平娘子,自然也是一段佳话。平娘子毕竟是节度使唯一的遗孤。”
萧洛陵皱眉:“她是不是节度使之女朕并不知。你在转移话题?”
不待她有所反应,有所行动,他朝她不耐地沉了声息:“过来。离朕近些,怕朕吃了你么。”
绪芳初不得不往前迈了一只脚,心有不甘地朝他步了过去。
烛台上银光如瀑,笼在他身后。
越是近前,越是恐惧,绪芳初手脚都不知晓该怎么摆,凉风也不知从哪道窗牖的缝隙袭来,吹得她身上寒噤,不由地裹紧了外袍,将襟口死命捂住,不肯露出半点儿春光。
但这不过是吸引了他,视线寸寸下移,落到她还未能完全遮住的玉颈。那截修长的、光滑如玉的颈,柔润有光的肌肤宛如白霜,又如凝脂,不觉间,他的喉结干涩地轻滚,幅度亦逐渐激烈。
“陛下,今夜,不,不按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