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俩急匆匆的赶到卫生站,狗子的爷爷也已经到了。老爷子眼圈红彤彤的,正在小声的跟云穆清说着什么。
医生看着吊高的液体,又摸了摸小孩的额头,“退烧了,么事了。明天再来输一次液,这几天好好养着。”
“谢谢,”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一把零碎的钱票,都是一分或者一两毛的纸币。
医生扫了眼,“不用了,那个年轻人已经付过钱了。这几包药拿回去吃,记得是饭后吃。”
老爷子又要把钱给云穆清,云穆清没接,“赶紧回去吧,我抱着孩子。”
老爷子揉了揉眼睛,没说什么,只是眼圈更红了。
梅雨背着背篓跟在后面,原本这背篓是席于飞背,但那孩子娇气,背了一会儿就喊累,也只能他帮忙。
一出门,狗子他哥气喘吁吁的过来,“爷,咋样了?”
“退烧了,”老爷子摸了摸狗子哥的脑袋,“赶紧回去吧,外面冷。”
“姐跟家里烧了水。”狗子哥左看右看,“煤篓子呢?”
那医生拎着煤篓子追出来,“你们的煤。”
狗子哥连忙跑过去接过篓子,给医生鞠了个躬,“谢谢叔叔。”
年轻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转身进屋了。
其实以前村里是有赤脚医生的,但这场运动把赤脚医生打成宣传封建迷信,中医被迫害的不行。很多赤脚医生被抓,要么就是转行做了兽医。
如果赤脚医生在,也用不着输液,花几分钱买个草药熬了喝就能降温,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花钱。
但卫生站就不行了,输个液五毛八分钱,老爷子满兜票子掏出来估计都不到两块。
几个人顶着风回到老爷子住的地方,他们这个村统共都没一百口人,家家户户离得很远,就是挖个地窨子,上边半拉是土坯。
老爷子这屋子进去其实挺宽敞的,就是黑洞洞什么都看不清,而且房顶低矮,云穆清这种个头进去伸手就能摸到房顶。
这屋子也不分什么里屋外屋,就是一大间,最里面有个大通铺,大通铺外面盖了个火墙,火墙外面是灶台。
一个小姑娘正在烧热水,见进来这么多男人,顿时手足无措的站起,躲进角落里。
炕上铺着几层手艺粗糙的苇席子,还有几床露出黑乎乎棉花的破烂被褥,都脏兮兮的,也得亏是冬天,这要是夏天,怕是都进不来人。
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炕上收拾了一下,让云穆清把孩子放在炕头。
“家里脏,乱。你们别介意。”
“没事儿大爷,”席于飞往屋里看了一眼,“这家里就你们爷孙几个?”
老爷子摇摇头,“小妮儿住旁边那家,平时过来帮个忙。这里就只有我跟狗子爷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