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做了个美梦,
双手将苹果树抱住。
两只可爱苹果闪亮,
引诱着我爬到树上。
美丽的魔女:
苹果一直是你的渴望,
从前只在乐园中生长。
今天我心情多么欢畅,
只因我园中它也生长。[7]
苹果树和苹果的喻意不言而喻。使做梦者神魂颠倒的包括女演员那对诱人的**。
从上述分析我们不难假定,这个梦包括了做梦者的童年印象。如果是这样,它一定涉及做梦者(现在已经30岁了)的奶妈。对一个幼儿来说,奶妈的**无疑就是他的客栈。那个奶妈,还有萨福,似乎暗指病人最近抛弃的那位情人。
做梦者的哥哥在梦的内容中也出现了。哥哥在上,病人在下,这又是实际情况的颠倒。因为据我所知,病人的哥哥已失去社会地位,由病人取而代之了。在反复陈述梦的内容时,他避免用他哥哥在上而他在“底楼”的说法,这样一来就把地位说得太清楚了,因为在维也纳,如果我们说某人在“底楼”就意味着他失去了财富和地位,换句话说,就是跌到社会的最底层了。而且,这个梦的某些部分还有理由以颠倒的情况表现,这种颠倒一定表现了梦念与梦的内容之间的另一种关系。而且,我们已经发现理解这种颠倒的线索,它明显是在梦的结尾处,这里又有如在《萨福》中所描写的上坡时的困难。这种颠倒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萨福》中,那个男人抱着与他有性关系的女人,而在梦念中,位置颠倒过来,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童年时期,又一次指向奶妈:抱着婴儿。这样一来,梦的结尾既影射了萨福,也影射了奶妈。
小说的作者在选择书名《萨福》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影射女同性恋的意图,同样,梦的那些片断所说的“在下面”“在上面”也是病人性关系的幻想,而作为受压抑的愿望也不能不与神经症有关。(梦的解释本身并不告诉我们,梦中所表现的内容是幻想,而不是真实事件的回忆,分析只给我们提供思想的内容,然后让我们去判断它的真实性。乍一看,梦中的真实与虚幻事件同样有效,而且不仅梦中如此,是在更为重要的精神结构的产生中也是如此。)[8]
我们已经知道,“一大群人”意味着一个秘密。他的哥哥不过是后来情敌的一个代表(由“回顾性幻想”引入的童年景象[9])。那位绅士咒骂意大利国王的那段插曲,是最近发生却又与此没有关系的一个经验。它指下层人跻身上层社会。都德给一个年轻人以警告,就好像是给一个吃奶的婴儿一个警告一样[10]。
为了给梦形成中的凝缩作用的研究提供另一个机会,我下面分析正在接受我治疗的一位老妇人的梦。从病人忍受的严重焦虑状态上看,她的梦包含了大量的性意念。她在刚认识到这一事实时非常惊讶,甚至感到震惊。由于我不能把这个梦解释彻底,所以其材料显得分散在几组没有联系的材料之中。
(三)金龟子的梦
她回忆起她有两只金龟子放在盒子里。她必须把它们放开,不然,它们会闷死。她打开盒子,金龟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只从窗子飞出去,当她应某人要求关上窗户时,另外一只已经在窗框上被碾死了(表现出厌恶)。
她丈夫临时外出,她与一个14岁的女儿同住。在傍晚时,女儿叫她观看一只飞蛾落进水杯中,但是她并没有把它取出来。次日清晨,她感到这个只生物很可怜。那天傍晚,她读了一本书,书上描写几个孩子把一只猫扔进沸腾的水里,并描写了这只猫在水中**的样子。这是做梦前发生的两件事,本身并无意义,但向她提供了对动物残忍这个向前探索的线索。几年前,他们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度夏,她的女儿对动物表现得很残忍。女儿捕到一些蝴蝶,向母亲索要砒霜来杀死它们。还有一次,她给一只飞蛾身上穿上一只大头针,让它在屋里飞了很长时间。再有一次,她把自己养的等待化蛹的毛虫活活饿死。比这还早的时候,她就习惯撕掉大甲虫和蝴蝶的翅膀。但是现在她已经对这种残忍的行为感到震惊——她变得仁慈了。
这位病人思考着这样一个矛盾的问题。它使她想到一个外表与品格之间的矛盾,正如乔治·艾略特在《亚当·贝德》一书中所描写的那样:一个女孩外表漂亮,但内心肤浅;另一个女孩外表丑陋,但品格高尚。一个公子哥儿会去勾引那个愚蠢的漂亮女孩,而一个工人会从情感和行动上都倾向于品格高尚的女孩。她说,要认识人的这一点真是很困难!看到她现在这样,谁会想到她正在忍受性欲的煎熬折磨呢?
就在这个小姑娘开始收集蝴蝶的同一年,她们所在的地区起了虫灾,这种虫子就是金龟子(may-beetle)。所以孩子们都痛恨这种甲虫,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碾碎。这时,我这位病人看到一个男人把金龟子的翅膀扯掉,然后把身子吃掉。她自己出生于五月份(May),而且也在五月份结婚。婚后第三天,她写信给父母,说她如何如何快乐,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做梦那天晚上,她翻出一些以前的信件,读了几封给孩子听,有些是认真的,有些是搞笑的。其中最有趣的一封是一位钢琴老师写的求婚信,那时她还没结婚。还有一封是一位出身高贵的[11]追求者的来信。
她因为一个女儿读了莫泊桑的一本“坏”书[12]而自责。女儿向她索要砒霜,让她想起了都德《富豪》一书中莫拉公爵返老还童的药丸。
“把它们放开”使她想起了《魔笛》中的一段话:
不要怕爱,勉强不来,
现在放开,未免太快。
“金龟子”这个词又让她想起卡申的一句话:“你像甲虫一样疯狂地爱着我。”[13]
这其中她又想到《坦豪斯尔》中的话:
因为你被那邪恶的欢乐所激动……[14]
她一直为外出的丈夫担忧,怕他在旅途中遭遇不幸,因此即使在白天都产生大量的幻觉。在不久前对她进行的分析中,发现她在潜意识中抱怨丈夫“变得衰老了”。如果我提到她在做梦前几天的事,这种隐藏在梦中的欲念就会奇迹般地出现。一天,她在做家务时,突然下命令似的对丈夫说:“你去上吊吧!”当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不知在什么地方读到,如果男人上吊,就会形成强有力的**。对**的欲望正是从这种吓人的掩饰之下的压抑中挣脱出来。“你去上吊吧!”就等于说“你要不惜任何代价达到**!”《富豪》中詹金斯医生的药丸用在此处最为合适。因为病人清楚,最有效力的**就是斑蝥(又称西班牙蝇),也是由碾碎的金龟子配制的。这就是梦的内容中最中心部分的演变过程。
开窗和关窗是她与丈夫吵架的一个话题。她有开窗睡觉的习惯,因为她喜欢空气流通。而她丈夫却正好相反。筋疲力尽是她梦中抱怨的主要症状。
在我刚刚记录的三个梦中,我已用黑体标示出在梦念中反复出现的梦内容的元素,从而可以清楚地看出梦念与梦的内容之间关系的多重联系。但是,这三个梦没有一个是我们一直分析到底的,因此,如果我们把一个梦从头到尾地分析一下并记录下来,应该是值得的。这样我们可以看出,梦的内容是如何被多重决定的。为了这个目的,我还得再次使用伊尔玛注射的那个梦。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可以更容易看出凝缩作用是如何利用多种方法来构成梦的。
梦内容中的主要人物是我的病人伊尔玛。她显得和现实中的特点一样,所以,第一步,她代表了她本人。但是,我在窗边给她检查时的那副样子,却是来自另外一个人,即如梦念所示,是来自我希望代替她的另一位女士。因为伊尔玛看上去患了白喉性黏膜病,引起了我对大女儿的担忧,于是她就代替了我的大女儿。由于她与我女儿同名,在这背后又隐藏了我的一位因中毒而死的病人的形象。在这个梦的后续过程中,伊尔玛这个形象又有了其他几个含义,但她的视觉形象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她变成了我们在儿童医院神经科诊断过的一个儿童的形象,在此过程中,我的两位朋友显示出截然不同的性格特点。而我的孩子显然成了这种转换的一个跳板。同是这个“伊尔玛”不愿意张开嘴,暗指了我曾检查过的另一位女性,而且通过她,也暗指了我的妻子。同时,我在她喉部发现的病理变化,也隐含了这一类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