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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梦的刺激和来源(第1页)

第三节梦的刺激和来源

俗话说:“梦来自消化不良。”这有助于我们理解梦的刺激和来源究竟是指什么。在这些概念之后隐藏着一个理论,这一理论认为,梦是睡眠被打扰的结果。如果不是睡眠受到打扰,我们是不会做梦的,梦就是对打扰的一种反应。

关于刺激成为梦的来源的讨论在此类主题的文献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显然,梦成为生物学的研究对象之后,这个问题才变得十分明显。古人认为梦是由神所托,所以没有必要从刺激方面寻找原因。梦来源于神的意念或魔界的力量,它们的内容也是源于这些力量的目的和对它们的认识。科学随即面临这样的问题:产生梦的刺激是同一个还是多种多样的呢?而这又涉及另一个问题,即对梦诱因的解释属于心理学范畴还是生理学范畴?大多数权威人士都赞同这一观点:干扰睡眠的原因——也就是梦的来源——可能有许多种,而且肉体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刺激同样可以导致梦的产生。但是,在梦产生的根源中,人们更倾向于哪一种因素以及这些因素重要程度的顺序排列,各种看法的分歧就很大了。

如果把导致梦的原因全部考虑进去,人们会发现共有四种来源,我们也可以据此对梦进行分类。它们是:

①外部(客观的)感觉刺激;

②内部(主观的)感觉刺激;

③内部(器官的)躯体刺激;

④纯心理刺激源。

一、外部(客观的)感觉刺激

哲学家斯图吕贝尔的那部关于梦的著作已经给了我们关于这一问题的多种启示。他的儿子小斯图吕贝尔[英译本(1912),第2卷]发表了一篇著名的对一个病人的观察记录。这位病人患有全身皮肤感觉缺失症,同时还有几个高级感官有麻痹症。如果这位病人剩下的几个感觉通道也对外部世界关闭,这个人就会休眠。当我们想进入睡眠时,也尽量使自己处于类似这个病人的状态。我们关闭大多数重要的感觉通道,闭上眼睛,尽量使其他感官免受外界刺激打扰,或者对外界刺激产生变化。然后我们睡着了,即使我们的计划从来没有完全实现过。因为我们既不能使感官完全免于刺激打扰,也不能暂时终止感觉器官的兴奋运动。一个足够强的刺激会随时把我们惊醒,这一事实说明“即使在睡眠中,我们的灵魂也和外部世界保持着联系。”而睡眠中出现的感觉刺激很可能成为梦的来源。

有大量这类刺激存在,包括睡眠状态本身必然伴随的或者必须时时容忍的那些不可避免的刺激,偶然的足够终止或者确实终止了睡眠的唤醒刺激。例如,强光总是能射入眼睛,噪声也可能会被听到,强烈的气味会刺激鼻黏膜,睡眠中无意的移动会使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受到冷空气的侵袭,翻身时会压住身体的某一部位,我们也可能被蚊虫叮咬,或许还有其他干扰会刺激我们的感官。细心的观察者已经收集了一系列的梦例,在这些例证中,清醒时注意到的刺激和梦的部分内容之间存在广泛的对应关系,因此有可能把刺激看作梦的原因。

我将引用詹森(1855)的论述。他收集了许多这类梦例,这些梦都可以归因于客观的且带有一定偶然性的感觉刺激。

“隐约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可以引起相应的梦中意象。一声雷鸣会使我们置身战场;公鸡的啼鸣可以化为某人的惊叫声;吱吱的开门声可以引起梦见盗贼;如果夜里睡衣滑落,我们可能梦到在赤身**地行走或者落入水中;如果我们横卧在床,双脚伸出了床边,会梦到如临深渊,或者从悬崖落下;如果我们的头碰巧滑到枕头下面,会梦见一块大石头悬在我们头上,正要压向我们;精液的储聚可以导致****的梦,局部的疼痛会梦到受虐待、被袭击或受伤……”

“迈耶尔(Meier,1758)曾梦见自己被几个人制服,他们把他压倒在地,然后把一根木桩从他大脚趾和二脚趾中间的缝隙钉进土里。这时他醒了过来,发现他的脚趾中间夹了一根稻草。还有一次,根据海宁斯(1784)的记载,当时迈耶尔把衬衣的扣子扣得非常紧,他梦见自己受了绞刑。霍夫保尔(Hoffbauer,1796)梦见他年轻时从高墙上跌下,醒来后发现原来是床腿坏了,而他真的从**滚落到地板上。格雷戈里(Gregory)也报告说,有一次他睡觉时脚放在了热水壶上,结果梦见登上了埃特纳火山顶,脚下的地面十分灼热。还有一个人,他睡觉时头上敷了热药膏,结果梦见一伙印第安人在剥他的头皮。另一个人睡觉时穿了一件未干透的睡衣,梦见自己被人拖过一条小溪。睡眠时突然痛风发作,会使病人梦到他正在接受审讯,在刑架上受尽折磨(Maish,1835)。”

如果可以有意地给睡眠者施加某种感官刺激,从而使他产生与此相对应的梦境,那么,关于梦的刺激与内容相似性的论点会更有说服力。从詹森(1855)对马可尼希(Maish)的引证来看,吉罗·德·布萨连(GiroudeBuzareingues,1848)曾经做过这类实验:他把膝盖露在被子外面,梦见自己夜里乘坐邮车旅行。他对此评论说,所有夜里坐过马车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膝盖是多么冷。还有一次,他的后脑勺**着,于是梦见在户外参加宗教仪式。这里我们必须解释一下,他所在的乡下,人们习惯于遮盖住头部,除非是在参加宗教仪式等。

默里(1878)提供了一些有关对他自己所做的梦的观察结果(除此以外的大多数实验则没有成功)。

①用一根羽毛刺弄他的嘴唇和鼻尖——他梦见一种可怕的折磨:他被戴上沥青制的面具,然后面具又被揭掉,结果把脸上的皮也撕下来了。

②一把剪刀在一把钳子上磨来磨去——他梦见听到了铃声,然后是警铃声,他于是在梦中回到了1848年6月的动**岁月。

③有人给他闻科隆香水——他梦见了在开罗的一家商店里,后来又有一些离奇的历险,但他记不清了。

④有人在他脖子上轻轻捏了一下——他梦见有人在给他上芥末硬膏,并且想起了小时候给他治病的医生。

⑤灼热的烙铁靠近他的脸——他梦见一伙匪徒破门而入,把屋里的居民的双脚插进装着滚烫煤块的火盆里,逼他们把钱全部交出来。这时阿布兰特公爵夫人出现了,在梦里,他是她的秘书。

⑥一滴水滴在前额上——他梦见他在意大利,热得大汗淋漓,同时喝着奥维多白葡萄酒。

⑦烛光透过红纸不时地照向他——他梦见炎热的天气,而后再次出现了他曾在英吉利海峡遇到过的暴风雨。

赫维·德·圣丹尼斯(HerveydeSaint-Denys,1867)、威根特(1893)以及其他一些人都曾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并有所论述。

许多作者都对这句话做过评述:“梦具有惊人的能力,能够把感官世界突然的印象编织到它们自己的结构当中,因此好像一切都事先做好了安排,逐渐导致了这一结局。”(Hildebrandt,1875)。“我年轻的时候,”作者继续说,“习惯用闹钟把自己准时叫醒,这样的事发生过不下几百次——闹钟的铃声被编排进冗长且有关联的梦中,好像整个梦境的发展到了这时候正好应该结束,它恰好是梦境的**。”

现在,我再引用另外三个类似闹钟的梦例,但其诱发物却不一样。

沃凯尔特(1875)写道:“一位作曲家有一次梦见他在给学生上课,力图说明一个关键问题。讲完之后,他问一个男生是否听懂了,这个学生发疯似的大声喊‘是的,听懂了!’他十分生气,批评这个学生不该大声喊叫。不料全班都一齐大喊‘是的,听懂了!’喊着喊着,喊声变成‘着火了’。这时他醒了过来,他听见街上真的有人在喊‘着火了’。”

加尼尔(Garnier,1865)讲述了拿破仑一世在马车里睡觉时被炸弹的爆炸声惊醒的故事。他梦见再一次在奥军的炮火攻击下率军渡过特里亚门托河,最后拿破仑一世突然惊醒,喊道:“我们遇到埋伏了!”

默里(1878)曾经做过一个梦,后来这个梦成了一个有名的梦例。他梦见自己生病了,在房间的**躺着,母亲坐在他旁边。那时正处在大革命的恐怖统治时期,在他目睹了一些恐怖的杀戮场面之后,最终自己被带上了革命法庭,在那儿他看见罗伯斯庇尔、马拉、富基埃-坦维尔等当时的风云人物。他们审问他,在一些记不清的事件之后,他被判处了死刑。他被带到行刑场,周围挤满了暴民。他爬上了断头台,被刽子手捆在木桩上,木桩倾斜了,刀落了下来,他感到自己已经身首异处。这时他一下子醒了,惊魂未定中发现,是床头板倒了下来,正如刽子手的刀一样打在他的颈椎上。

此梦引起了勒·洛林(LeLorrain,1894)和埃格(Egger,1895)一场有趣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做梦者是否可能和如何能够在从感知到刺激到被惊醒的短暂时间内,安排了内容如此丰富的梦材料。

这类例子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在梦的所有来源中,最确凿的是睡眠中客观的感觉刺激。而且外行人认为它们是梦的唯一来源。对于一个受过教育但是对梦缺乏研究的人来说,如果人们问他梦是怎么产生的,他肯定会以自己做过的梦为例,说他醒来之后发现是来自外界的感官刺激。但是,科学的研究不应该止步于此。在观察到的事实中,科学研究发现了进一步的问题:进入梦境的刺激在梦中并不以真实的形式出现,而是以相关的另一种形式呈现。但是梦的刺激和所产生的梦之间的联系,用默里(1854)的话来说,是“某种密切的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关系”。在这里,我们再去考虑希尔德布兰特(1875)的三个与闹钟有关的梦,它们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相同的刺激会引起三个如此迥异的梦,而且为什么恰恰引起这几个而不是别的梦。

“我梦见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正在外面散步。我穿过绿色的田野,来到邻近的村落,发现这里的村民都身着盛装,腋下夹着赞美诗,向教堂走去。当然,今天是礼拜天,早晨的礼拜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也决定去参加。但由于我走得太热,所以先到教堂的院子里去凉快一下。当我在看那些墓碑时,我看见敲钟人爬上钟楼,就在钟楼的顶上,我看到了这个乡村教堂的小钟,有很长一段时间,它静静地一动不动。我知道过一会它就会摇摆起来发出响声,宣告礼拜活动的开始。这时钟开始晃动起来,并发生清脆刺耳的声音,这声音结束了我的梦。我醒来后发现,原来是我的闹钟在响。

还有一个例子,那是一个晴朗的冬日,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我已答应乘坐单人雪橇去参加一个聚会,但是等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把雪橇送上门来。我开始做准备工作,展开皮毛毡,备好暖脚套,然后坐在座位上等候。但雪橇迟迟不走,直到我拉动缰绳,催马上路,马匹才开始出发。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雪橇铃发出了熟悉的叮当声。在激烈的摇铃声中,我从梦中惊醒,发现又是闹钟在响。

下面是第三个例子。我看见一个厨娘,抱着几打摞起的瓷盘,从过道走向餐厅。我发现这摞瓷盘有点失去平衡,就向她喊道:‘小心点,不然你会把这些盘子全打碎的。’可是她爱理不理地说了些‘这类事情她干得多了’之类的话。但我还是提心吊胆地看着她,突然——正如我所料的,她绊在门槛上,一大摞瓷盘都跌落在地板上,叮当作响,几十个盘子成了上百个碎片。但是响声仍然持续不停,而且声音不再是打碎盘子的声音,变成了铃声——的确是铃声,这时我醒来了,原来是闹钟到了该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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