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如今是五品的司农少卿,还在户部底下,陛下给她升的这一级比起实权,更多是展现对她的倚重。
等她当上了正四品的司农卿,才能真正将司农司从户部独立出来,不再当谢钧的直属手下。
林蕴拿着圣旨,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户部的正厅。
一见林蕴来了,谢钧搁下笔,见到笑意盈盈的林蕴,他不自觉地眉眼舒展开,问:“怎么?林司丞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林蕴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非也非也,谢大人应当唤我林少卿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然升官了。”
谢钧瞧着林蕴微抬的下巴,她若是有条尾巴,必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接过林蕴递来的圣旨,谢钧顺她的意赞道:“的确该改口了,林少卿如此年少却有这般作为,的确是前途不可限量。”
林蕴被夸了高兴,也回馈道:“谢大人也不遑多让,虽然如今你的进步空间是没我大了,但站的位置还是很高的。”
严明退到屋外,听得牙都酸,也就屋里这两个人都是年少成名、繁花锦簇的,但凡有一方不是,那可就不是互相吹捧,而是互相嘲讽了。
报完喜,林蕴敛了笑意,正色对谢钧道:“陛下升我做少卿,南边皇庄太远无法直管,但也可以参与管理,我想将杭州府的钱庄头升作我的属官,在户部递完折子,是不是还要再交到吏部去?如今我们和吏部关系不好,会被打回来吗?”
她一句“我们”自然脱口,谢钧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虽指的是朝中党派,终究带着亲近。
大抵是有些忐忑,谢钧瞧见林蕴无意识地一手按在案沿,用力之下,指节紧绷,指甲沁出粉色,昨夜梦中景象不受控地翻涌而上。
这只手,既是桎梏,也是释放。
谢钧没有移目,甚至凝神看着,似是要记起更多的细节。
他声线沉了几分:“白身入官,的确破例,但农官擢选又有不同,以实效和才干为准,我记得杭州府的农田是钱昌代你管理?”
得到林蕴肯定的回答,谢钧接着道:“杭州府的农事改良效果显著,他沾上这份功劳,便够用了。陛下的旨意还新鲜着,长了眼睛的不会故意刁难,再说,很快范光表他们自身难保,没心思在农事上与你争长短,你放手去做就好。”
语气平稳,心中却在想——
她虎口那颗褐色小痣生得恰好,一如她颈后红痣。
问过自己可以选的属官数量,林蕴又问起修书的事宜。
“谢大人,我想出指导农事的书籍,这个是不是也要写成折子递上去?”除了写折子,还要走什么流程吗?
要想推广农事,全是口头说肯定不行,还是要留痕,方能将好办法代代流传。
谢钧答她要递折子,呈到陛下那里去。
“陛下允你编撰后,你将内容整理成稿,若想大范围推广,还要交由礼部过目,再由翰林院润色序文。”
“不过这套流程迂缓,你不妨先出些册子在民间用上,但内容要注意些,不谈政事,只提农事便可。”
林蕴追问:“就是说,要想写成大部头、大范围推广的传世之作,要上折子走流程,若只是简编农事册子,内容不出格,我可以自行决议?”
见谢钧点头,林蕴没什么别的疑惑了,打算回去先写折子,答应了钱庄头让他当农官的事得做到,编农书这事流程慢,那就早些开始,慢慢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