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丞在谢次辅那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张维他们都暗暗打量林司丞的脸色,脸色这么差,不会也挨骂了吧?
张维自认和林司丞关系不错,宽慰道:“次辅向来器重林大人你,今日想来也只是就事论事,林大人莫往心里去。”
闻言林蕴疑惑地抬头,什么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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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园,勺海堂。
忧心忡忡的显然不只是林蕴一个,林栖棠独身一人静坐书房,指尖发凉。表哥昨日连夜来找了她一趟,告诉她郭权身死的消息,为了让她安心些,还将郭权的口供以及当年的一封信交到她手上。
“栖棠,如今的证据已足以掀起轩然大波,但人证已死,若要万全,能够一击必中,我们应当再等等,找一些旁的佐证。当然,你若是等不及,我亦可以直接弹劾林岐川,手头上的证据就算无法定罪,也足以让陛下彻查此事。”
林栖棠当时收下证据,只轻声应道,不着急,再等一等,找找证据。
此刻,她再次打开那封密信,是当时的叛军头子鲁王给林岐川写的信,让他快些递消息。
林栖棠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那些愤懑与焦灼。
没有人证,林岐川又是个外表随和,实际狡诈的,这两样证据能让他伏法吗?
林栖棠没有足够的把握,因此她不愿意让表哥赌上官声和前途,明面上掺和到这件事中。
表哥已经为了她的事毁了婚约,不能再让他毁了前程。
林栖棠对表哥说谎了,她其实心急如焚,借着阿蕴的风头,林岐川得了陛下的青眼,过几日就要领兵征讨瓦剌了,眼看着便要扶摇直上,此时若不能将他拉下,日后只会更难。
“笃笃”两声轻响,般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刚蒸好的糕点可香了,可要尝一口吗?”
林栖棠迅速将信收回匣中,才道:“送进来吧。”
她这段时日食欲不振,般般总是变着花样地给她送吃食,可林栖棠没动糕点,甚至见般般放下碟子出了书房,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岐川是怎么找到郭权的?林栖棠不知道。她如今有些疑神疑鬼,好似身边人都信不过似的。
表哥说的很对,找到更多证据一击必中才是最好的,但林岐川权势日盛,只会手越伸越长,证据若是找一件毁一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林栖棠起身,攥紧那封信,在书房中踱了两圈,总算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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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林蕴和林栖棠,衙门内的林岐川却春风满面,刚巡视完卫所回来,同僚的恭贺声便不绝于耳。
家宅近来是不太安宁,但差事上却是正得圣心,不日便要带兵征讨瓦剌残部,这可是个既积功又得利的肥差,凯旋之日,便是他“都督同知”的后缀,荣升五军都督府正印都督之时。
双喜临门的是郭权那个隐患也处理掉了。林岐川捻着胡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郭权若是泉下有知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林岐川早查到郭权许是在琼州,但琼州地远,他手伸不到那么长,郭权又是个脑袋灵光的,便一直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