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提及大名鼎鼎的鸡兔同笼问题,谢钧没被问倒,他道:“这个问题南北朝的《孙子算经》中就有记载,时人认为一般有三种办法,一种是假设,譬如假设全是鸡,计算脚差得到兔子的数量。”
“第二种是抬腿法,让所有的鸡抬起一只脚,兔抬两只,剩余脚数减半再与头数比较。”
“第三种是砍足法,想象每只动物砍去一半的脚……”
纵使讲出了好几种办法,谢钧也并未自得,这几日他虽然算不明白林二小姐的题,但能算明白她既然问了,一定是有他想不到的法子。
谢钧身为户部尚书,日常与数目打交道,他其实在明算上是下了苦功夫的,只是林二小姐的方法往往跳离如今的讨论与限制,站到了更高的位置。
听了谢钧的解释,林蕴不禁感慨这就是古人的智慧了,但她还是道:“谢大人虽然提了三种办法,其实在我瞧来,本质都是一样的。”
在谢钧的疑惑中,林蕴同他讲何为方程,不论是假设、抬腿、还是砍足,用方程的思想来看,本质就是“化简”、“消元”和“求解”,只是在计算方程的时候先后步骤不太一样罢了。
谢钧看着林二小姐写下的“设未知数”、“方程组”,按她的思路,三种办法的确是万变不离其宗,而“方程”就是那个“宗”。
再次降维打击完谢钧,林蕴根本藏不住脸上的笑意,虽然这是在欺负人,但林蕴还是觉得爽啊。
谢钧写那一手好字,不也是在“降维打击”她吗?如此一想,不过是互相攻击罢了。
留给他空间一个人好好思考,离开前,林蕴问:“我观谢大人的脸色好转不少,这病是不是明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谢钧闻言思绪从雉兔同笼中脱离出来,顿了一下,才点头:“是,明日就好全了。”
林蕴走后,谢钧却有些看不进纸上的方程了,他将稿纸推到一旁,按了按额头。
思绪绕了几圈,仍猜不透明日林二小姐会如何行事,他难得想找个人给他出出主意,同一旁的严明道:“她这两日瞧着与往常无异,我却觉得她是因为我还病着,所以隐而不发,你以为如何?”
这个“她”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严明忖度片刻,答道:“应当不会吧?那日林二小姐特地送了生石灰,这般关心大人你呢。再说了,大人行事周密,此番也是真的病了,林二小姐应当是寻不到大人你的错处的。”
谢钧一听,便觉得多余问他,林二小姐就不是个走寻常路数的。
纵使谢钧如何推演,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第二日林蕴来的时候,一眼看见谢钧,便觉得他面色有些凝重。
同谢钧相处久了,林蕴自然知道这个人的洞察秋毫,她昨日撂下一句他病什么时候好,他定然会多想。
林蕴就是故意的,也该让他体会一下这种纠结才是!
这次来,林蕴没带稿纸,也没打算在谢钧这里练字,她搬了把椅子,同谢钧面对面坐着,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问他:
“钱大投军之事真的是巧合之下你没来得及告诉我,还是你早有筹谋?”
林蕴见谢钧启唇欲言,她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道:“你不必回答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我也没你心思缜密,找不到你的破绽,你尽可以糊弄我。”
“这件事木已成舟,我也无意抓着不放,就当你真的是病了,机缘巧合之下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