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瞟了一眼一旁桌上的白色包袱,问严明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明日带着这个包袱就好?”
严明道:“都妥当了。”
这驿馆的小二是别人特地安排好的眼线他们早就知道,消息已经透过去了,就等着鱼咬钩了。
谢钧点点头,他根本没打算明日离开杭州,明日他会在码头被抢了证据,再受点轻伤,然后托林二小姐照看几日,最后再和她一起回皇城。
孙铭古是个蠢货,但范光表还没蠢到极点,等范光表反应过来再抢证据,到时候船在运河上,遇见什么“海匪”之类的,在船上闹起来容易没轻没重,不太可控,谢钧不想冒这个风险。
既然不想在船上遇险,那就将麻烦提前好了。谢钧在离开宁波府前就漏了点风声给孙铭古,让孙铭古有机会筹谋早些出手,明日码头抢了真假掺杂的“证据”,这样谢钧回去路上也能安生清净些。
因为明日不准备走,而且码头还要乱一场,所以谢钧根本没打算让林二小姐来送他,甚至昨夜还特地套了詹明弈的话,知道他与林二小姐约好了明日一早商量事,将他离开的时间定在了明日一早。
林二小姐是个太过重诺并且秩序感很强的人,元宵节答应了某人看鳌灯,就怎么也不肯同他先看了。如今她又和詹明弈约好了,在谢钧不强求的情况下,她断然不会同詹明弈毁约,来码头送他的。
既然接下来要在林二小姐那里病弱几日,这折子还是今日看完为好,谢钧打开新的一本,接着看起来。
看了快一日的折子,谢钧都没出去吃饭,都是严明将饭菜送到屋中吃的。
等高高一沓折子见了底,谢钧阖眼养神,按了按眉心,问严明:“同詹明弈打听过,他明日和林二小姐的邀约没取消吧?”
得到严明肯定的回答,谢钧这才放了心,明日虽然早有安排,但终归要动刀动剑,林二小姐还是远离这危险为好。
严明侍立一旁,白日里他对那小二吆五喝六,还觉得自己演得不错,如今才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
大人明明一开始是想与林司丞说他设计证据被抢一事的,不仅最后没说,还转头又问严明在哪处受什么程度的伤具体要修养几天。
原以为大人只是在朝堂上机关算尽,谁知情场上亦是步步为营。
***
第二日一早,大概是和詹明弈约了早上谈事,心中挂着事,林蕴卯时就醒了,起得比平日要早一些。
夏日天亮得早,外面已经见了光,林蕴坐在妆台前,如意正在给她梳头,自一醒来,林蕴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问如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右眼跳是跳财还是跳灾。”
如意正在和小姐睡得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做斗争,她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林蕴当即捂住自己在跳的右眼,发现不管用,还是跳个不停,只好安慰自己不要封建迷信,这是昨天夜里没睡好,疲劳导致眼轮匝肌收缩,所以眼皮才会跳动。
坚定完唯物主义的信念,林蕴头发也已经梳成了一个小髻,她换完衣服,推开屋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踮起脚朝上望了望,谢钧住的那一间门是敞开的,谢钧已经走了吗?
正好碰见小二满头大汗地上来,林蕴问:“谢大人这么一大早就出发了?”
小二抹了把额间的汗,道:“是,我和另外两个伙计刚帮他们搬完行李回来,谢大人先去吃早饭再去码头,行李现在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林蕴微微皱眉,除了严明严律,谢钧手下还带着不少侍卫呢,怎么会让小二给他送行李?
难不成是这小二做事格外合谢钧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