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烈,田埂上热风卷起泥腥气。林蕴眼都不眨地一脚踩进稀泥里,手中握着秧把,利落地取苗,按距插入水田。
不同于之前在皇城受到的颇多质疑,如今林蕴是官,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有皇命在身,在林蕴没搞砸之前,没人敢公开反对她,即使不满也都在心中憋着。
他们不说,林蕴就装不知道,埋头做事就好,她同一旁的佃农道:“比你们平日里插的田要疏一些,多留一点空间。”
林蕴这几日在田边不是白待的,她发现大周种稻种得太密了,认为“秧插得密些,稻就多些”。
水稻密植是对的,但间距应当更合理一些,这样既通风,日晒又充足。
林蕴边说边在田边插下一根竹竿,作为标记,以免佃农插秧插串了行。
日头往西走,林蕴将手头最后一株秧苗插稳,就撑着腰站直,要不是之前种麦子锻炼出来了,插秧这个活儿林蕴怕是都坚持不下来。
脚下被泥拖拽着,林蕴挪到了田边,咬牙使劲儿拔出脚,努努力正要跨上田埂,一抬眼,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逆着日光,稳稳伸到了她面前。
顺着那只手往上瞧,等林蕴仰头看清来人,她惊讶道:“谢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阿蕴:做梦了,梦见谢大人了。
谢大人:你也?
作者:你俩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ps:本章参考了《浙江省农业志》
第113章旧事
站在田梗上,谢钧的视线快速掠过林二小姐,除了把自己弄得脏了一点以外,她一切都好。
谢钧神色缓和,弯了弯唇角,微微低头同林二小姐道:“刚好有差事来江浙,来看看你。”
他伸出的手没有收回,静静悬着。
林蕴下意识地将手递过去,却在目光触及自己掌心泥污的时候,又缩回手。
“不用了,我手上脏,自己上去就……”
林蕴话音未落,那只白皙干燥的手稳稳握住了林蕴退缩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略带薄茧,却温热有力。
谢钧自上方轻轻一拽,将她从田里带了上来。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抗拒。
助林蕴上了田埂,谢钧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又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不碍事,手脏了,洗一洗就好。”
跟在一旁的严明忍不住动了动眉毛,自家大人平日里忍受不了半分污浊,若是此时有面镜子,大人应当也能照出自己对待林二小姐可真是另外一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