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里稀稀落落坐了两个人,林蕴找了个阴凉处的空桌坐下,让时迩去付了茶位费。
店家见来了位青袍的大人,脸上笑意都止不住,忙差小二来送茶水,林蕴却摆摆手:“我们借地方歇脚,水自己有,不劳烦你们了。”
刚来大周的时候,李氏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在陌生的地方,林蕴是不乱吃东西和茶水的。
打开水囊,喝了两口,晒得发红的脸稍稍降温。
忽听马蹄碎响,转头望去,一穿红色官袍的身影下了马,林蕴定睛一看,意外道:“陆表哥?”
陆暄和正准备牵马,听到声音回头,等看到说话的人也怔住了。
青锋极有眼力见,接过自家大人手中的缰绳,道:“大人,马我去栓到棚子里,你先进去吧。”
又来了位红色官袍的高官,店家笑容顿了顿,今日可真是赶巧了,难得这么热闹。
林蕴、时迩、钱大坐一桌,陆暄和便选在他们旁边一桌。
茶铺不大,桌与桌的空隙很小,陆暄和问道:“我查案子路过,表妹是从皇庄回来?”
查案子是真,不过路过此地是因为他庄子上的那头老黄牛最近有些蔫,陆暄和特地绕路过来看了一眼。
林蕴点点头:“后日要出发去江浙,皇庄的事得先安排好。”
林蕴看着表哥,突然想起来今晨和杨嬷嬷说的事了,林蕴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林岐川可能通敌的消息她只是接收了,却没有细想。
此时见到表哥,林蕴才突然想到——
表哥是不是知道林岐川害死林岐诚夫妇的事?
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毁了与她的婚约?
林蕴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说出口的是:“这都能碰见,真是很巧。”
按照林蕴的性情,她是想直接问的,但不是现在。
她知道林岐川可能通敌害死宋归舟和林岐诚才不到半日,这半日她还都在忙地里的事,她还没有时间理清楚这事。
得先想好自己要怎么应对这件事,再决定要如何同表哥说这件事。
此事干系重大,公道已经缺位了十五六年,绝不是一两日就能大白天下的,她不能冲动。
她与林岐川亲缘上是父女,纵使有一桩换婴之事,天下人还是会将他们看做一条船上的人。
就像郑氏,明知一个儿子杀死了另一个,但她依然选择同林岐川站在一条船上,既没有弃船,也没有毁船,只是同船上之人合不来。
父女在外人看来,是天然利益一致的,甚至连林蕴本人直到今日才确认林岐川是要杀她的人,更别说不了解情况的表哥了。
知晓林岐川的罪行后,陆表哥选择退亲,没有对自己据实以告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