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前脚刚走,严明就叫驿馆的小二上了楼,严明指着屋内的几个大箱子,颐指气使道:“明日一早谢大人登船,你们驿馆派车将这些箱子都搬到码头去。”
小二面露难色,谢次辅虽然官位高,是需要特别小心伺候着,但他们驿馆人手也不多,不负责送行李啊。
这侍卫平日里在谢次辅跟前都待人客气有礼,没想到私下里就原形毕露了。
小二缩了缩脖子,道:“次辅的东西我们这些外人不好动吧,人多眼杂的,要不还是大人你们自己安排,我们可以帮你跑跑腿,去问问车行。”
严明却眉头一竖,将桌上的白色包袱提到手里:“无事,重要的东西明日大人会自己带着,留在这屋里的都没什么紧要的,你们别弄丢了就好。”
小二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严明却不耐烦了:“叫你们搬是瞧得起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要是办不好,明日有你们的挂落吃!”
说完严明一脸凶狠地将小二往外一推,“嘭”得一声将门合上。
“叮”的一声,杭州府衙门中,谢钧将茶盏放在茶托上,瓷器相撞,碰出清越的响声。
“是,我明日就出发回皇城了。”
钱文渊一听谢钧真么快就要走,还有些诧异:“谢大人都没在杭州游玩一二,明日就走了吗?我们这都还未来得及尽一尽地主之仪呢。”
谢钧垂眸转了转杯盏,道:“朝中事多,户部也堆了不少折子,江南虽好,但也无法再多待了。”
随后谢钧拒绝了钱文渊要摆宴饯行的邀请,他起身理理袖摆。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明明耀眼温热,照在谢钧身上却显出几分冷漠来。
“钱知府还是自己吃吧,不然等我回了京,知府怕是会后悔请我吃饭呢。”说完谢钧不再停留,带着身后的严律出了府衙。
钱文渊的笑还僵在脸上,等不见谢钧的身影,他拂袖将杯盏扫落一地。
“乒铃乓啷”的碎瓷声响中,钱文渊和同知刘林发火:“谢钧刚从宁波回来就赶着回去,你说他到底在宁波拿到了什么要命的证据,孙铭古难道是个死人不成吗?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递过来!”
刘林抖着手,俯身贴在钱文渊的耳边道:“就谢钧刚来之前没一会儿,我收到来自宁波府那边的口信,说是要……”
接下来两个字,刘林没敢说出口,而是只做了个口型。
钱文渊看着刘林说的那两个字,顿时汗都下来了:“他不会太过分吧,真闹太大,脑袋会掉得更快。”
刘林摇摇头:“传话的人说他们有分寸,说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让知府你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行个方便就好。”
钱文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坠,他心想谢钧为什么不直接从宁波出发,还非要绕回杭州做什么,从他的地盘借道,又白让他担一层风险!
经过一番挣扎,最后钱文渊咬咬牙道:“明日一早官差巡逻,先从城南开始。”
***
谢钧在外吃了午食,就回了驿馆,人虽来了浙江,但有些户部侍郎他们无法抉择的折子也跟着到了。
案上积了厚厚一沓,按理说,谢钧要在明日上船之前都处理完,好让驿传快马加鞭送到皇城,但谢钧并不着急,他批注了一会儿就收了笔,抬手绕到颈后,指腹用力,揉散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