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当时收了,因为这是陆暄和的回礼,谢钧曾在陆暄和进大理寺时送了一块上好的象牙笏板。
如今上朝,陆暄和还在用那块笏板,正如他也一直在用这狴犴镇尺。
谢钧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严明备轿,去鹤鸣楼。”
进了鹤鸣楼,谢钧上了二楼,果然在熟悉的位子上见到了陆暄和。
一扫桌子上的空酒坛,就知道他喝了不少。
谢钧垂眸,问:“拼个座儿?”
陆暄和不介意来个人陪他喝,道:“难得见到大忙人,你坐。”
之后两人也不言语,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陆暄和苦中作乐,弯起桃花眼:“谢元衡,我来买醉,你喝得比我还猛,酒钱你付。”
“我付”,谢钧点头,冲小二道,“再上几坛酒,要建康酒。”
上次陆暄和请的建康酒他喝得不诚心,如今便请回来吧。
酒上的空隙,知道问了也白问,但谢钧还是问道:“何事让你难受到买醉?”
何事让他难受到买醉?
陆暄和眨眨眼,都说一醉解千愁,看来还是夸大其词,不然怎么这般昏沉,愁绪却清晰万分?
“谢元衡,你说有的人他明明已经权衡利弊,决定辜负别人,却又表现得难舍难分,这算不算惺惺作态?”
从午前收到栖棠的口信,这事就已经敲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
陆暄和问这话的时候,没看谢钧,只盯着自己的酒杯。
酒杯中的水液晃荡,恍然间,陆暄和仿佛在杯中瞧见昨日的自己。
***
五月初五,黄昏时分。
陆暄和站在门口,转身回头那一刻,他松开了那只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松开让被割破的手散了些疼痛,但陆暄和知道,和疼痛一起离开的,还有他拼了命想留住的人。
已然决定割舍,剥离感情,陆暄和恢复身为大理寺少卿的理智,用平时办案子的态度来解决问题,他像分析卷宗一样,在沉默中梳理了方才和栖棠的交谈。
再抬眼,栖棠已经不再哭了,不过她的眼睛红得更厉害,那遍布的血丝让陆暄和怀疑她只是昨日夜里没睡吗?
陆暄和几步走回去,让她也坐下,两人又回到了案前。
此前他一直跟着栖棠的思路走,一是姑姑姑父身死有异的消息来得突然,二是他放不下二表妹。但如今已然做了抉择,便不用再黏黏糊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