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一个偏要在云端走,一个不惧在泥里拱,能融洽共事,瞧着关系也还不错,的确是奇了。
当然,看林小友的脸色,定是她包容元衡的臭脾气多些。
铺垫完,赵弘简引入正题:“林小友,不管是种麦种西瓜,还是刚刚说的育种,你都有一番见解并能落到实处。若只是在小范围内折腾,岂不可惜,你可无当农官的想法?我虽致仕,但在朝中还有些人脉,可以举荐一二。”
赵弘简已经在思量若是林小友不同意,他该如何劝服她了。实在是林小友平日里太过醉心农事,就看她今日穿得灰扑扑的,头上戴着大草帽,鞋面上还沾着泥,侯爵之女能这般事必躬亲,瞧着实在不像是追名逐利的。
林蕴乍一听有些发愣,她也能有当官的机会吗?
她想起大年初一那日,谢宅门口排队拜年的官员们,那时候她很羡慕,当然林蕴并不是羡慕谢钧受人巴结,她是羡慕这背后代表的权力。
在大周,只有站到高处,拥有更大的权力,才能有机会做些大事。
林蕴想起第一次因为九麦法被传唤到宛平县衙,韦县令对她的言论嗤之以鼻,不掩轻视。
林蕴想起前几日急着治理赤霉病,她说得口干舌燥,好几个县令却全在打马虎眼,最后要扯着谢钧的名头才压住县令。
若她也是官,她说的话是否就有了分量,也能受到重视?
想到这些,林蕴回答得很坚定:“如果有机会,我是想当农官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做事,只是此事打破成规,肯定不容易,是否会让赵老你为难?”
这回答有些令赵弘简意外,但也足以看出,林小友比他想象中更成熟些。
成熟些好啊,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赵弘简欣慰地笑道:“你只管愿意就好,至于如何做到,是我该操心的事。”
只是萍水相逢,共同种了些西瓜,林蕴惊讶于赵老竟然愿意如此托举她,赵老却指了指谢钧:“这事我出力,吃亏的是他,毕竟农事归户部管,从他手里分点权力出来。”
听到这里,林蕴斜过眼,偷偷打量谢钧,他还是一副不辨喜怒的样子,看不出来什么,但应该是没生气?
“从前他初入仕途,我也是这般推着他往前走,”赵老话音顿了顿,随即看向林蕴,“如今换你在后头,我再推你一把。他既已在前头立得住脚,替咱们让一点路,也是应该的。”
这无亲无故,却愿意提携后辈,林蕴连连感激,当然她也没忘记顺带感激谢大人,毕竟他是实际损失的那个。
林蕴刚表达完感谢,钱大就取伞回来了,林蕴接过瞧瞧,没拿错。
“多谢大人那日借伞了,”林蕴将伞交还给谢大人,同一头雾水的赵老解释,“那日在赵老家中,外面下雨,谢大人借了我一把伞,我一直忘了还,方才大人和我聊着聊着提到,就让下人去取来了。”
赵弘简面上作恍然大悟状,心中却是一激灵,当日元衡送伞给林小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林小友在农事上有建树,元衡许是惜才,他就没多想。
不过是一把伞罢了,举手之劳。
但不过是一把伞罢了,元衡还特地提醒要回来,那就更古怪了。
元衡从小性子独,旁人找他借什么,他也慷慨,但借出去的东西就不愿意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