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指挥使的声音比腊月的天还要冷:“林小姐坐,我去烧水,你同我养父聊。”
虽然任指挥使出了房间,林蕴一开始坐在板凳上还是感觉下面有针扎似的,但聊到如何处理赤霉病,林蕴就忘了方才的恐惧。
听林小姐说完,任胜展目露欣喜:“所以我通通沟,把病的麦子处理掉,再撒草木灰什么的,我的麦子就还有救?”
林蕴点点头,道:“不一定能成功,但还有救的机会。最差的情况是害病的麦子救不了,你把他们都拔了,别影响其他的麦子。”
任胜展说他明白,他愿意试一试。
找到了办法,任胜展仿佛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再听到林小姐说他的地里许是出了抗病的麦子,要买了做研究,任胜展就更高兴了:“不用买,林小姐要的话,拿去就好了。”
他地里长出了神农传人都重视的麦子,这是天大的荣幸,要什么钱呀!
林蕴感念任胜展的慷慨,但坚持道:“钱还是要给的,我怎么能白拿东西呢,再说这麦子还不能挪,得先长在您的地里……”
一老一少相谈正欢,任泽提着刚烧开的水进了屋,一眼就看见方才还病蔫蔫的养父脸色红润,又听养父说一长串的话,一点都不咳不喘了。
任泽嗤笑一声,林小姐对这些庄稼人来说,可真是药到病除的神医啊。
***
屋里已经点了灯,谢钧还在看折子,他想今夜把事情都处理完,明日挤一点时间去宛平。
林二小姐来信说百姓地里害了病,他虽然从户部下了令出去,让几个县令协同林二小姐处理,但谢钧担心林二小姐太过和善,镇不住那些老油条,反正把自己急得团团转。
他要自己去望一望,若是林二小姐能处理当然最好,若是没办法处理,他就去镇一镇局面。
心里这么想着,谢钧加快处理公务的速度,又看完一本,发现严明进来在他旁边候着呢。
谢钧食指和拇指捏扯胀痛的眉心,问道:“有什么事?”
严明道:“大人之前说查阳城的旧事,派了几个当过兵的,同那前宁远侯的心腹喝了酒,套出些话来。”
大人说不要打草惊蛇,严律还让人想了许多套让人钻,没想到问出来倒是很简单,那前宁远侯的旧部如今很是落魄,正有一腔苦闷。
“那旧部当年跟在林岐诚的身边,他说他想了十五年,还是觉得那一场守城战打得不对劲儿。”
谢钧放下手,抬眼问:“如何不对劲儿?”
“他说当初鲁王攻阳城,虽然压阵的是诡计多端的幕僚郭权,但林岐诚也极擅兵法,两方兵力也不悬殊,不至于守得那般惨烈。”
“极擅兵法”这话主观性太强,谢钧不太信,示意严明接着说。
“这个旧部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瞎说,他提到林岐诚之所以后面打得那样惨,是因为在前两次交手中,兵力损失近半,后面林岐诚转变策略,这才苦苦支撑下来,守下了阳城。”
谢钧点出关键:“一开始交手,就损失一半,后面兵力悬殊之下,却又把城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