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摆设并不简陋,与长安辛巷里的相差无异,脚下铺了一层蜡黄色的实木地板,桌椅乃上好的梨花木,六扇黄花梨鸾凤牡丹纹大顶箱柜,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屏风,一侧的梨花木书架上,摆着几样古玩珍宝,每一样都看得出价值不菲。
最为华丽的当数两人坐过的那张婚床,有她家里的两个那般大,内里套着乾坤,连梳妆台都安置在了床架里。
相比起来张家私塾的那个院子,只能算一个落脚之地。这才是身为京城首富该拥有的屋子。
韩千君自己都有些羡慕自己,她不仅乃当朝最年轻的侯夫人,还是个富家太太。
脸上正傻笑着,鸣春轻推了她一下肩头,提醒道:“娘子。”
韩千君立马回神,便见一位年岁在三十左右的姑姑弯身同她行礼,适才想得太出神,韩千君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怎么了?”
辛家的姑姑忙道:“夫人,水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姓陈,单名一个意字。”
出嫁时韩千君把院子里的四个得力助手都带来了,鸣春、映夏、王秋,醒冬一个不漏,今日都跟了过来,但这些是韩家的婢女,嫁来了辛家,辛公子自然不会亏待她,也给她配了婢女。
韩千君客气地唤了她一声陈姑姑,“有劳姑姑。”
“夫人抬举奴婢了。”陈姑姑话不多,但是个做事的人,辛公子的净房比预想的要大,里面没有浴桶,只有浴池。
一池子热水还在冒着热气,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牛乳,水成了奶白色,面上还撒了一层殷红的花瓣,是梅花。
韩千君:……
嗯,曾经只喜欢穿青衣的辛公子,原来也会享受。
不得不说,纸醉金迷的日子很舒坦,人泡在池子里都不想出来了,泡太久容易头晕,陈姑姑没明着催她,立在浴池外唤了一声,“夫人,酒菜备好了。”
韩千君已经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了,没吃没喝,中途还真的没想去净房,被陈姑姑一说,顿觉肚子里一阵咕咕响,起来后换上了郑氏为她准备的新衣。
也乃红色,但面料乃丝绸很薄,穿上后身段暴露无遗,韩千君让鸣春去拿一件披风,谁知拿回来的却是一件轻纱。
韩千君:……
鸣春道:“娘子冷吗,不冷就穿这个罢,新婚夜不穿,往后只怕穿不出来了。”
韩千君在本就单薄的料子外又披了一层毫无意义的薄纱,坐在屋内一面吃着东西,一面等辛泽渊。
天色渐暗,稀薄的暮光被红彤彤的灯火掩盖越沉越深,直到一片漆黑。
今日的宾客太多,辛公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韩千君吃了个八成饱便放下玉箸,洗漱完回到婚床前,见地上放置着一个雕鸳鸯仙鹤图文的三层妆奁。
是她让鸣春搬进来的。
妆奁乃韦郡当初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如今总算是用上了,没有让他白做,等待会儿辛公子回来了,她与他一同打开。
人蹲在床榻前,手指头正一上一下地扣着上面的铜锁,便听到屋外的动静声。
韩家的婢女和小厮唤他:“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