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傅见到他,并不意外,同样乃七十岁的高寿,身子骨却没有韩老夫人那般硬朗,一把胡子花白,手背上没剩下什么肉,成了皮包骨。
想想也知道原因,家族遭遇了两次危难,即便保住了性命,心灵上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人颤巍巍地从位子上起来,在身旁小厮的搀扶下,向皇帝跪拜,“老臣参见陛下。”
皇帝急忙上前,拖住了他胳膊,“先生,不必行礼。”
皇帝来了,屋内众人也都很识趣,顷刻间散去,屋内只留下了皇帝和辛太傅两人。
皇帝搀扶辛太傅落座后,退后两步掀袍跪下,“学生周绎拜见恩师。”
辛太傅慌忙道:“陛下使不得啊。”
皇帝不顾他的阻拦,擅自对他磕完头,抬头看他,帝王一贯清冷的眼睛,唯有在此时方才露出了凡人该有的感情,愧疚、感恩、依赖,太过于复杂,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开口时嗓音已哽了喉,“先生,学生来赴约了,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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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一进去,便过了一个时辰,午食也留在了辛府,陪着辛太傅一道。
走的时候,辛泽渊前去相送。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长廊,都是二十多的年岁,样貌顶尖,远远望去只见同样的身长玉立,格外显眼,可细细一看,便能看出两人身上的气势全然不一样。
前者如同盘旋在天空中的雄鹰,气势凌人,看上一眼便觉周身被裹了一层风雪。
后者则如世间少有的美玉,温润清隽,即便身处寒冬里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如沐春风。
如此两位青年才俊,上辈子家族怕得拯救过世人,后辈里才能出一个。
在场的唯有国公爷有发言权。
两个他都拥有了。
一个是前女婿,一个是将来的女婿。
待韩国公见到辛太傅时,已是午后,知道老爷子身体不好,韩国公特意等他歇了午睡后,才进去拜访。
辛太傅的精神不错,见到韩国公,招呼道:“国公爷终于舍得来了。”
国公爷行了礼,惭愧地道:“韩某早就想来拜会老爷子了,可惜没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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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与辛太傅在屋内聊着,从家族的族谱历史,扯到了后宅育儿育女上,辛夫人那边也带着郑氏游完了后院的腊梅。
“听说千君喜欢,那一年他便心血来潮,后院只要是块空地,都让人种上了。”辛夫人让人折了一把开得最好的腊梅枝,给了郑氏,“劳烦夫人带回去给她千君,咱们今日能大饱眼福,可是拖了她的福。”
郑氏欣然接受,让阮嬷嬷拿去马车上放好。